但後來怎麼沒的呢?
梁婉低下了頭。
她想起中秋宴那晚,蕭景淩的洞箫之聲。
無人能描繪她那時所感受到的震撼。
就像對一個溺水的人伸出的一隻手,又好像沙漠裡的一滴水……
那麼的稀少,又那麼地恰到好處。
梁婉敬仰名士之風,向來愛白面書生勝過體格健碩的武将,蕭景淩的羸弱之姿,也很符合她對名士的想象。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人成婚之前一定不能遇到太過驚豔的人,否則真的會成為心魔一般對之念念不忘。
對于蕭景淩,梁婉不覺得那是愛情,但他确實激發了她對知音的向往。
她需要一個精神和靈魂都與她高度匹配的伴侶,而不是這樣一個沒什麼共同語言的大衆情人。
但路是她自己選的,就算遺憾,也别無他法。
梁婉道:“姑母今日召我進宮了。”
“哦?”
蕭景琛應了一聲,表示他有聽到。
梁婉繼續道:“王爺應該多來春華院坐坐,這樣臣妾也好為王爺遮掩。”
遮掩什麼,梁婉沒有細說,但蕭景琛明白過來。
他離京前京中就有傳聞說他跟晏南丘有斷袖之癖,梁婉作為靖王府側妃肯定聽到不少。她這麼說,也有一層賣乖的意思,蕭景琛想了想,确實也得做做面子,當晚便去了梁婉院裡。
隻是,當夜蕭景琛屏退下人後,然後對梁婉道:
“你睡地上。”
梁婉:“……”
梁婉抿了抿唇,試圖為自己争取:“臣妾能睡榻上嗎?”
蕭景琛搖了搖頭,道:“榻在外面,睡外面太過顯眼,下人随時會來查房。還是睡地上吧,睡地上有人來了我叫你。”
梁婉紅了眼。
她從小金嬌玉貴地長大,何時在地上睡過?在她的認知裡,隻有下人才會睡在主子的床邊。
蕭景琛這行為,無異于在打她的臉。
他是不是想說,她在他心中,就與一般下人無異?
但蕭景琛根本沒這樣想。
他想到在龍首山做卧底的時候,晏南丘都能一聲不吭地主動打地鋪,平時有炕,也是第一個讓給他,同是女子,緣何梁婉就打不了地鋪了呢?
見梁婉情緒不對,蕭景琛還大發善心地安撫了一下。
“先委屈你了,明日去府庫找管家挑幾件珍寶吧,算是當做對你的賠償。”
蕭景琛想得很簡單,他不知道怎麼哄女孩子,隻知道尋常女兒家都愛珠寶之類的,若是能夠對梁婉有所補償,興許她不會将這事捅到皇後那去?
梁婉自己也很快平複下來。
倒不是為了他那什麼珍寶,而是她忽然想明白,這本就是自己選的路,别說委屈了,就算是蕭景琛要殺她,她也得忍着,還得努力裝出一副太平盛世的樣子。
否則,怎麼對得起她之前那麼煞費苦心地嫁進靖王府?
終究是一夜無話,各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