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走後,她從卧室搬出來畫闆和支架,放在了陽台上,今天的太陽很大,格外暖和,陽台是露天的,伫立着黑色欄杆。
姜輕禾一身睡衣,又套了件棉衣外套,在陽台上專心作畫。
時間走過飯點,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直到指針走過三點,她才後知後覺餓意。
冰箱裡放的那盤餃子是顧佳昨晚親手包的,像是知道她今天要留在家似的,她剛好多出來一盤的餃子量。
起鍋煮餃子,姜輕禾吃過飯,在沙發上小眯了一會兒,醒來後又繼續畫自己的畫,今天一整天沒有出門社交,都是獨處狀态,她很享受這種感覺。
直到桌上的手機響起——
她接起電話。
“喂,佳佳。”
顧佳的語氣很着急,“你快幫我看看我床頭櫃上有沒有一根手鍊,就是令淇上個月剛送我的那條。”
“帶小金福墜的那條嗎?”
“對,就是那條!”
“好,我現在去看看,你别着急。”姜輕禾邊安撫她邊進了她的卧室。
她在顧佳房間裡找了一圈,沒找到,她将手機改為擴音,又仔細的找了一遍,連很小的角落都沒有放過。
“佳佳,我沒有找到……你别着急,你好好想想是什麼時候丢的?在哪兒丢的?”
“我記得我今天戴出門了,剛才吃飯時候突然發現手腕上空了,我和令淇剛才去過商場和咖啡店,還有廣場……”
“我必須要找到,那個是令淇攢了三個月的工資給我買的。”聽顧佳的語氣,像是快哭了。
隔着聽筒,她隐約能聽到令淇在安慰顧佳,然後兩人商量着先返回咖啡店去找。
姜輕禾隻穿了外套,她抓了鑰匙房間口袋,急匆匆地換鞋,“你們現在在哪裡?廣場是哪個廣場啊?我現在去找你們,和你們一起找手鍊。”
“就是中心廣場。”
“我知道了。”
姜輕禾快速的出門,在小區門口打了個車,直奔中心廣場去。
現在是快晚上九點的時間,中心廣場有跨年倒計時的氣球活動,有越來越多的人往廣場上走,巨大的時鐘挂在樓廈頂空,電子屏播放着跨年廣告,許多色彩鮮豔的氣球已經被工作人員拿到了外面。
姜輕禾舉着電話和顧佳說話,一邊找,“你們具體到過哪裡啊?”
“剛才他給我買了一個氣球,然後我們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再後面,再後面就來咖啡館了……”
“好,我知道了,我先挂了,我仔細找一下。”
“好,你注意安全。”
“嗯,拜拜。”
挂了電話後,姜輕禾将手機揣進口袋裡,人流越來越大,她有些艱難的撥開人群移動,視線一直在地上投着,這麼大的場地找起來很難,但她還是認真在找。
巨大的廣告屏已經換了輪播廣告,彩燈一片,姜輕禾沿着欄杆一路返回,在路沿邊的條形木椅旁邊,她慢下腳步,專心尋找。
手鍊……那條纖細的手鍊。
已經落幕的黑夜中。
有一瞬間,那點銀色光亮忽然射進她的餘光。
找到了!
姜輕禾看到椅角旁邊掉着那根手鍊。
隻是她與手鍊之間還隔着幾道人身,姜輕禾眼睛盯緊了那條細鍊子,好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它又變不見了,她穿過人群往長椅處走。
後面的某處人群忽然騷動起來,一群人瘋了一樣往她這邊湧,姜輕禾背對着,不知道身後的情況,她的注意力還在那條手鍊上。
走近。
她彎腰拿到了。
剛準備起身,後背忽然有一股蠻力推攘她,她措不及防的直直往地面上栽去,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姜輕禾!”
随着一聲着急的呵斥,還在發愣沒有反應的姜輕禾被人接住,然後摟進了懷抱。
她還沒來得及看接住她的人是誰,就被半摟半抱着匆匆往路口走,周圍人頭攢動,全是往街口跑的,姜輕禾像是被人兜頭澆了冷水,終于清醒,也終于反應過來。
“怎麼了?”
如蜂擠的人群終于在寬敞的路口散開,陳嶼澤摟着她的手終于松開些,姜輕禾穿着長到小腿的白色羽絨服,裡面是出門還沒來得及換的睡衣。
她眨眨眼睛,對着突然出現的人有些發懵,“你怎麼在這裡?”
還不等他回答,後面氣喘籲籲的追上來一個人。
林唯楊扶着膝蓋呼呼的大口喘氣,直拍陳嶼澤的肩膀,“不是……你身上還挂着個人,怎麼……怎麼能走這麼快?”
“你怎麼也在?”
林唯楊又轉頭看向她,水潤的眼睛很亮,“我有點事兒找顧佳,她說你在這附近,讓我先找你,一會兒她就過來了。”
“誰知道差點趕上踩踏事件。”林唯楊終于站直了身子,拿手作風扇,來回扇着,“差一點我就小命不保了。”
踩踏事件?
姜輕禾扭頭看廣場中心,已經有警察拉起了阻擋人群的警戒線,穿着警服的其他人都在疏散人群。
手鍊!
她剛剛是為了撿手鍊的!
姜輕禾從兜裡伸出手來,她右手握緊,攤開,微微出汗的手心裡攥着一根細長的手鍊。
幸好撿到了。
“你剛才跑什麼神呢?!那麼多人擠過來你一點兒躲避的意識都沒有?”
她還沒擡起頭,陳嶼澤就忽然開腔,将這句話劈頭蓋臉的砸下來,他語調生硬,帶着些後怕。
突然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