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繼續回公司加班,一直忙到十點半。
花妹看到衛東來一臉疲憊,“東哥,你這樣開車算疲勞駕駛嗎?”
衛東來開的是款新能源車,本地牌照不限行,據說排了好幾年才排到。
林窈忽然想起了今天限行的車,剛出公司準備打車,電話就來了。
“喂?”
“定位發我。”他像是在走路,說完直接挂了。
林窈看着掐斷的通話顯示的時長都不到一分鐘,無力感倏然升騰,她能感覺到自己現在的心态不對,也不想他看到她自己都讨厭的樣子。
打的車到了,林窈立刻鑽上車,開出一段才發消息給他。
「我已經上車了。」
那邊又沒了聲音。
林窈給代瀾日常報平安,滿身疲憊的靠近座椅背裡,呆滞的看着窗外景物飛速倒退。
到了小區門口,林窈下車往裡走,剛過小區閘機,面前橫過來一人擋住去路,她一腦門砸對方胸口。
“不好意思……”她連退兩步,擡頭看清臉,愣了愣。
周仲霄看着她:“幾次了,走路不看路?”
林窈抿了抿唇,點點頭,一臉“你說的都對”,繞過他繼續往裡走。
周仲霄皺眉。
明明早上的時候還牽手出門,一起跑着擠地鐵,一天時間而已,她又變成這樣。
周仲霄邁步跟上去,快到樓棟時,林窈忽然站住,他跟着停下來:“怎麼了?”
林窈看他一眼,“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周仲霄眼神一沉:“什麼意思?”
林窈如實說:“我有點累。”
周仲霄的臉色一下子變的更難看。
她覺得累和他在這裡有什麼沖突?
“你再說一遍。”
林窈故作輕松:“幹嘛,又要給我媽打電話啊?”
周仲霄:“又不做什麼,你累什麼?”
懶得和他争,林窈轉身往樓裡走,周仲霄立刻跟上去。
進電梯的時候林窈擡手按電梯,露出手腕上的貼紙,周仲霄看到,眼神一松,露出點笑意,語氣也緩和下來:“哪兒弄的?”
奇怪,明明下午看着還挺搞笑,這會兒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林窈把兩張貼紙撕下來,在掌心揉成團,語氣很淡:“貼着玩的。”
周仲霄笑容一滞,兩人就這麼一路沉默到進房間。
林窈放下包去卸妝洗澡,周仲霄坐到沙發裡,眼神無聲的跟着她,而後盯着浴室的門,一直盯到她出來。
冷不妨對上他的目光,林窈擦頭發的手頓住,反應過來後指一下浴室:“我用完了,你可以去了。”
周仲霄起身,來到她面前。
“你到底怎麼了?”
林窈壓根沒想好怎麼控制情緒,被他一問,心頭堵的比下午那會兒更厲害。
“說話!”
他像是失去一切耐心,又像是無可奈何:“哪裡不痛快,哪裡不高興,你總要說出來我才知道。”
我看到你離開之後過的這麼好所以不痛快,我要看到你傷心後悔才高興!
能說嗎?
不能說。
越是在意的人,越不能無所顧忌什麼都說,話出口就收不回了,哪怕隻是一時沖動的洩憤,都可能變成插在彼此心口的刀子,拔掉了也留一道口子。
然她的沉默卻讓周仲霄倍感無力,他垂眼看着她,脫口而出:“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林窈一怔。
她好像重新經曆了一次地鐵摔跤的感覺,整個人突然被來了一下,說不出哪裡在疼,首當其沖的是懵。
可這一次沒有扶她起來的手。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周仲霄,”她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平靜,沒有紅眼圈,更沒有張牙舞爪:“你先回去吧。我真挺累的,想一個人待會兒。”
周仲霄:“所以你要跟我說的隻有這些?”
他點點頭,後退一步:“行,好歹說了點東西,我走就可以了,是嗎?”
說完,他真的走了,出去的時候差點要摔門,握着門把手時,回頭看了眼屋裡呆站在那的人,關門時終究是控住了力道,安靜離開。
而他不知道,這道隐忍的關門聲,驟然化作催淚符,狠狠打在林窈身上。
猛然上湧的情緒漬的心口疼,林窈難受的弓背,眼睛像開了閘,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下來砸在地闆上。
她按滅了房間的燈,扶着床邊坐下,一點一點的縮到床腳。
這一天的情緒,終于還是黑暗的角落裡釋放出來。
……
已經過了限号時間,周仲霄直接開車走的。
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定,他沒開太快,幸好路上車已經不多,像是無形中給他的情緒讓了道。
可思緒實在太亂,險些超了一個紅燈,周仲霄猛打方向盤,車子停在了路邊。
重逢以來,他好像不止一次要她開口,今天無疑是最嚴重的一次。
「說出來我才知道」,這句話他脫口而出,句式無比熟悉,是學生時代的林窈常常在他耳邊吼的話。
那年,市裡舉辦了一場作文比賽,命題作文——我的父親母親。
題目不難,但參賽的形式卻讓很多學生犯了難。
要用A4紙打印出來提交上去。
在那個電腦還不普及,手機都沒有彩屏的年代,一旦涉及要用到電腦的事,會讓很多人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