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則一副“你少見多怪”的眼神看着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恢複平坦的肚子,回道:“都說姑娘家有好幾個胃,我吃主食的胃是已經飽了,但是這不耽誤我吃小吃啊,小吃才多大點分量啊,塞牙縫都不夠呢。”
邢宇聽完也沒辯駁,反而順着她的話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東街吧。”吃飽了就會犯困,到時候她若還要去西街,他就不奉陪了。
如是想着,邢宇率先朝東街的方向走去,徒留煙在後面氣得跺腳。
氣得嘟囔着嘴的煙,在看到夜市裡一排排的小攤販之後,那本就不多的怨氣也瞬間化為烏有了。她左看看右瞧瞧,東瞅瞅西嗅嗅,就跟誤闖糧倉的耗子似的,快樂又充滿糾結。
先吃哪個好呢?
這個燒餅看起來真不錯,那個小籠包聞着也好香,還有這個什麼蒲包肉、千層糕,見都沒過,大概率是特産,還有那個烤鴨腿、烤地瓜、燒雞……嗚嗚嗚她晚飯就不應該吃那麼多的。
煙想吃的東西太多了,她光自己排隊不夠,還叫上了邢宇。
“喏,那家的牛皮糖好像很有名,你幫我多買點,我也好帶到船上吃。”怕他不答應,煙還特意雙手合十,作可憐狀。
周圍人被她這異常的舉動吸引,不禁多看了他們一眼,邢宇不想引起太多人的關注,隻好無奈地抛下一句:“我算是明白過來了,你拉我來,就是想我幫你排隊吧?”
不等煙回答,他就認命地朝不遠處的牛皮糖店家走去。
煙慢半拍反應過來,是哦,她怎麼沒想到他還有這個用途呢?不過也沒刻意去解釋,轉身就投入了千層糕的懷抱。
邢宇排了很久的隊,這才見到牛皮糖的影子。他對吃食向來沒有太大的興趣,尤其是對牛皮糖這種又甜又黏的東西,更是恨不得退避三舍。不過既然煙交代了他要多買點,那他就多買點吧。
因此當小二問他要來多少時,他不假思索地道:“來兩斤。”
“得嘞。”小二拿起糖鏟就要往牛皮紙袋裡裝糖,卻聽這位氣度不凡的公子又道,“慢着。”
怎麼?難道公子嫌少了?小二如是想着。
邢宇卻不這麼想,他看向那外表裹着層芝麻,内裡卻晶瑩剔透呈琥珀狀的東西,朝小二比了個手勢:“一斤就夠了。”
糖吃多了會蛀牙,煙還在長身體的關頭,可不能慣着她。
付完錢看着手裡的包裹,不知怎的,邢宇忽然想到,煙這個家夥從一開始就死皮賴臉地跟着他,可不就像個牛皮糖一樣?她這個牛皮糖居然指使他來買牛皮糖,想想就說不出的好笑。
還不等邢宇笑完,一擡頭,他卻見到了一個熟人。
煙買完千層糕又去排了糖炒栗子,事實證明她确實高估了她的胃,才吃了兩塊千層糕她就飽了,害得她面對滿大街的美食就跟皇帝身邊的宦官面對滿後宮的嫔妃似的,那叫一個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糖炒栗子隻當是買個零嘴,用來打發船上無聊的時間,煙買完後就準備去找邢宇,然而來來回回看了兩遍牛皮糖店門外那長長的隊,都沒看到邢宇的身影。
難道他已經買完了?明明她去排糖炒栗子的時候邢宇身前還有八九個人呢。又四下看了一番,确實沒看到邢宇的人,煙隻好找牛皮糖的店小二打聽。
小二一聽煙對邢宇外貌的描述,立馬想了起來。這不就是那個假大方真摳搜的富家公子嗎?
說好買兩斤又臨時變卦才買一斤,當時他面上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偷偷吐槽了良久。
此時見煙問了,小二也不可能将心裡的實話說出來,隻端着那張迎來送往的大笑臉,一邊手下不停,一邊樂呵呵地回道:“那位公子啊,約莫半刻鐘以前就買好了,店裡人多小的也沒注意,說不定找您去了,您再到處看看吧。”
煙見他是真的忙,也沒好意思再問,正要走呢,店老闆忽然走了出來,朝煙道:“小童你說的那位可是你家公子?”
煙點點頭,因她常作男裝打扮,年紀小又看不出性别,因此大多數人都當她是個男童。
那老闆繼續道:“我方才在店裡,見他似乎是瞧見了一個熟人,往西街那邊去了。”
煙連忙謝過,倒不是沒懷疑過這老闆故意诓她,隻是想想他們好歹也是個十年以上的老店,老闆若人品不好這店也開不下去。
當下便朝西街追了過去。她記得邢宇曾說過住客棧是為了躲避朋友,如今卻遇到了所謂的熟人,也不知是敵是友。
店小二見煙走了,借着進屋将鍋裡的糖端出放涼的空檔,向自家老闆抱怨道:“那公子可摳搜得很呢,說不定那身衣裳也是借來的,老闆您何必開這個尊口,萬一出事了說不準還得怨您。”
老闆撫了撫發灰的胡須,睨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道:“做人不能光看表面,再說,就算那公子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我們就能不聞不問了?就當結個善緣。”
且不管店小二和老闆如何争論,煙一邊往西街趕一邊觀察四周,果然,在臨近西街的一處巷子口看到了隐蔽在角落不甚明顯的牛皮糖。
這是,邢宇留下來的記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