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和周……”
“哎呀哎呀,你小點兒聲!”掌櫃扯了扯柳鳳的衣袖,差點沒捂住她的嘴。
難不成,杜凱因為知曉自家娘子和周銘清有染一事,對周銘清發難,卻誤殺了李冉?
可周銘清為何要幫着杜凱隐瞞?
柳鳳等不了許多,她趕到縣衙,正巧見到王安後頭跟着孔縣尉和杜凱,從縣衙裡頭往外走。
“你既然懷疑你娘子和周銘清有染,那我們便去周銘清家一趟!”孔縣尉邊說,邊上了馬車。
周銘清家?
柳鳳一路小跑,鑽着小道比馬車提前了一些到周家門前。
她隐在周銘清家對面狹窄的巷子裡,觀察着幾人。
王安哐哐拍着周銘清家的木門,良久後,裡頭傳來含糊的聲響。
門過了一會“吱呀”一聲打開了。
不過才一日,柳鳳見他更加憔悴了。
孔縣尉問道:“周銘清,你昨夜子時人在何處?”
周銘清打了個酒嗝,一股陰溝裡的味道上湧。
他揉了揉眼睛,回憶道:“子時?我在巷口的館子裡喝酒來着。”
孔縣尉示意王安去巷口問問,他捂了捂鼻子,對周銘清繼續問道:“昨日你可見過杜大夫的娘子?”
“未曾見過。”
“你與季秀英是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孔縣尉,您這是何意啊?”
孔縣尉冷哼一聲,“我們懷疑你與季秀英存有私情。昨夜,季娘子離家出走,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被你藏在了家中?”
周銘清一哆嗦,“冤枉啊!我剛死了娘子,怎可能與其他女子有染?孔縣尉若是不信,大可進屋來搜。”
孔縣尉進屋搜尋了一圈,很快便出了周家家門,大概是沒什麼收獲。
幾息後,王安也回來了,他表情有些沉重,朝孔縣尉點了點頭,說道:“周銘清說的都是實話,他昨夜喝到了快醜時初刻才走,在店家吐得一塌糊塗,還是店裡的夥計将他送回家的。”
孔縣尉歎了口氣,“那夥計确定他是真的醉了?”
“确定,醉得不省人事。給他送回家扔床上後,那夥計氣不過,還踹了周銘清幾腳,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繼續呼呼大睡。”
孔縣尉點點頭,對周銘清又吩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搜尋季秀英的工作依舊在進行,隻是幾人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該往哪找。
柳鳳也回了家,将此事告知薛譽。
“我總覺得季秀英的失蹤和李冉的死有關。你說會不會是杜凱殺了李冉?他懷疑自己娘子和周銘清有染,借着給周銘清看病的名義,想要加害他,卻誤殺了李冉?”柳鳳眯着眼,坐在桌前,從籃中挑出一個梨。
天氣太過炎熱,黃綠色的梨子皮已經有些腐爛,削了皮,裡頭依然有腐壞的痕迹。
柳鳳有些下不去口,便将梨子遞給薛譽,“喏,你先吃。”
薛譽接過咬了一口,回答道:“可周銘清為何要包庇杜凱?難道僅僅為了遮掩自己與季秀英之間的奸情嗎?”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李冉身上并無其他外傷。”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沒驗出來?或者是漏驗了?”柳鳳小心翼翼問道。
薛譽當即就冷下臉來,将梨子往桌上一砸,“不可能!”
質疑薛譽的驗屍能力相當于質疑薛譽行不行。
柳鳳讪笑着,盯着被砸壞的梨,原先腐壞的痕迹已經找不到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心突突狂跳。
“可能!完全有可能!”柳鳳撿起梨子,愛不釋手地看着。
又盯着薛譽的臉,面露狂喜。
“柳鳳你是來找我茬的嗎?”薛譽有些不悅。
“不不不。薛譽,你看這梨子,原先這個地方有一處腐爛了,可現在,砸壞了以後,根本就看不出原先的傷口。”
薛譽不傻,經這麼一提醒,他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傷口在那被砸爛的半張臉和身子上?”
“沒錯。我建議,再次檢驗李冉的屍體!”
“可我聽說,李冉的屍體昨日下午便已下葬了。”
“那便求縣尉重新開棺驗屍!”
*
次日一早,柳鳳跟着薛譽一起趕到縣衙,可因為孔縣尉依然在忙着尋找季秀英的下落,直到天色暗下來,才在縣衙将孔瑞祥堵下。
“重新驗屍?你們這是嫌還不夠亂呐?”孔瑞祥甚至都不将薛譽的話聽完整,便将柳鳳和薛譽趕出了縣衙的大門。
……
二人站在縣衙門外面面相觑。
“被拒絕了……怎麼辦?”柳鳳見天色已暗,朝浮雲山的方向看去,“不如我們……”
“想都不要想!”薛譽不等柳鳳說完,便扼殺了她的念想。
柳鳳那表情,分明就在說,不如我們半夜偷摸去浮雲山上掘墓驗屍。
柳鳳再次遭到了拒絕,她沮喪着臉,挪着步子回了家。
心裡頭想着這事兒,柳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她瞪着眼,聽到外頭隐隐約約傳來打更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
她喃喃道:“已經五更天了……越往後拖延一刻,我們就離真相越遠。不行,我必須為死者讨回一個公道!”
一刻鐘後,柳鳳一身黑衣,臉戴黑色面罩,昏黃的油燈熄滅,屋門在她身後悄悄關上……
淩晨三點的浮雲山已經有些動靜了,樹林中不時傳來鳥雀的啼鳴聲,可聲音落下後,卻顯得四周更加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