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跨過屋子的門檻,跟在薛譽身後。
魏知縣身着裡衣斜靠在床上,不過大半年未見,瘦削了許多。
他見到鄭氏,嘴唇動了動,聲音有些哽咽,“這段時日,辛苦娘子了。”
又見到鄭婉甯身後的薛譽和柳鳳後,面露欣喜。
“你們來了!婉甯,可是你将他們請來的?”
鄭氏在床沿坐下,用手背擦拭着還沒來得及落下的眼淚,搖了搖頭,“你雖囑咐我,可我……實在是沒有那個心力。”
“無妨無妨,來了便好。”
趁着還有精神,魏天與柳鳳和薛譽攀談起來。
“事情,你們都聽說了?”
薛譽點點頭,“但一些細節,還不太清楚。”
魏天将掌心握起,青筋爆出,“這個案子,一定有人在搞鬼,我必須為無辜死去的吳斤和劉韬,讨回一個公道!”
說到這,他劇烈地咳了起來。
“魏知縣,縣衙中還有其他縣官,此案你便放手讓他們去查吧。你如今的身子,還是安心養病的好。”薛譽遞給魏天一杯熱水,眉頭擰起。
魏天歎了口氣,“我當初說服你來華岩,但其實,這華岩的縣官,與璞縣,也沒什麼差别。加上吳仵作和劉韬的死,還有我受傷,都在傳言隻要接觸此案,必會遭殃。誰還願意接手?”
“可我聽說,皇上下令要徹查此案的,難不成,皇上的話,他們也敢不聽?”柳鳳問道。
魏天冷哼一聲,“自然是不敢的,但那些人,不用猜便知道,大概會随便拉一個無辜的百姓頂罪,以平昆侖國的怒火。”
“可我要的是真相。”
正說着,魏天忽覺頭暈目眩。
他閉眼凝神,片刻後緩緩睜眼,“來不及了。”
“你們怕死嗎?”魏天忽問道。
柳鳳搖搖頭,本就經曆過死亡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好!那這幾個案子,便由你二人代我徹查!”
“婉甯,去我書房拿紙筆,再将我的印章和腰牌拿來。”
鄭氏照做,魏天提筆寫道:劉振之死,及吳斤、劉韬死亡案由薛譽、柳風代為徹查。并加蓋自己的印章。
寫字時,魏天的手開始不受控制,那字迹,歪歪扭扭,可魏天卻咬着牙沒停下。
鄭氏在一旁偏過頭,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幾日,但凡魏天清醒着,便是這樣,沒過多久就又開始神志不清昏迷過去。
請了好幾個大夫,都說看造化,若能好起來,就是個奇迹。
也不知,這奇迹何時能來。
魏天放下筆,大口喘着氣,“縣衙中我已打點好,你們拿着我這封信,明日到縣衙找陳興陳主簿,他會安排的。另外,這是我的腰牌,關鍵時候應當能派上用場。”
說罷,魏天頭一偏,便又昏迷了過去。
鄭氏早已滿臉淚痕,她朝薛譽和柳鳳跪下,“求兩位公子,定要徹查此案,救救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