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譽夾了一個蠶蛹放在柳鳳碗裡,“吃飯要專心。先别想了,快吃吧,這蟲沒毒。”
柳鳳呵呵幹笑兩聲,“我謝謝你啊……”
鄭氏來了一趟,大概也是讓他們無需拘謹,有什麼需要的,便提。
另外又提到方才魏天又清醒了一次,聽說念嬌樓的掌櫃送來了小籠包,心情大好,雖然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勉強吃了兩個。
春日多雨,鄭氏走後,前一刻還是夕陽西下,下一刻,便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小橋下的水流被雨點激起漣漪,水中的魚蝦躲至橋下避起了雨。
柳鳳和薛譽也忙跑至屋内躲雨。
柳鳳跟在身後,卻在進門的一刹那,撞到了忽地停下腳步的薛譽背上。
他雖看着瘦削,可背脊卻很寬闊。
溫暖的感覺和屬于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
天色暗下來,四周很是靜谧,外頭是雨點的聲音,還有不遠處院子裡下人走動的聲音。
可柳鳳的雙耳卻似乎聽不見了,一陣耳鳴後,就隻能聽見自己心髒噗通跳躍的聲音,和急促的喘息聲。
腦子裡冒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幾個字。
她搖搖頭,揉了揉眉心。
薛譽給我下藥了?
薛譽轉身,抱歉道:“撞疼你了嗎?”
見柳鳳不說話,皺眉搖頭揉眉心,緊張地用手背在她額間探了探,“怎麼了?不舒服?”
柳鳳一愣,瞪眼猛地後退,“别碰我。”
薛譽的手擡至半空,讪讪放下。
柳鳳有些抱歉,她也不知為何自己反應如此之大,“對不起啊,我也許是不太舒服吧,先睡了。”
簡單洗漱後,柳鳳在耳房的小床上躺下。
隔壁屋子後的淨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
是薛譽在沐浴。
柳鳳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浮現一幅美男出浴活色生香圖。
她咬了咬下唇,将被子拉至頭頂,将自己捂住。
臉上燒得厲害。
“我一定是生病了。”
是夜,外頭的雨淅淅瀝瀝地下,漸漸地,停了下來。
地面上積起了一層水窪,還未消散。
柳鳳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頭有凄厲的孩童尖叫啼哭聲。
她猛地驚醒,心髒狂跳。
“薛譽,薛譽?”柳鳳輕聲喚道。
可門那邊沒有聲響,門縫處也沒有光亮透過來。
柳鳳蹑手蹑腳下床起身,她走至窗邊,擡手想要推開窗看看。
忽然,矮小的孩童身影一晃而過,伴随着凄厲的哭喊聲。
“誰!”柳鳳猛地推開窗,可屋外一個人也沒有,孩童的聲音也消失了。
門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是敲門聲,“柳鳳?怎麼了?”
“進來吧。”柳鳳回道。
薛譽推門而入,“發生了何事?做噩夢了?”
柳鳳搖搖頭,“你聽到了嗎?孩童的哭喊聲,還有,一晃而過的身影。”
薛譽眼神迷茫,“并未。我是聽到你的聲音才驚醒的。”
薛譽邊說邊探頭朝外頭連廊看去,什麼人也沒有。
“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許是你聽錯了看錯了。”
“不可能,我出去看看。”
柳鳳說罷,推門出去。
薛譽也跟了出去。
借着燭火的光,二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連廊的地面上,一排孩童沾染了雨水的腳印,十分清晰。
“現在追還來得及!小孩兒跑不快。”薛譽說罷,便要去追。
此時雨水已經停下,但地上還很泥濘。
“慢着!”柳鳳攔下了薛譽。
她蹲下身,用燭火細細照着地面上的腳印,緩緩道:“不對,這不是人的腳印。”
“什麼!難不成真有小鬼作祟?”薛譽驚訝。
柳鳳搖搖頭,“你看這腳印,雖有深有淺,但中間深四周淺,明顯不是正常人的步伐。”
“那不就是鬼?”
“這世間除了人便是鬼嗎?我還是那句話,有人在裝神弄鬼。”
隻可惜,雨水沖刷了一切。
果然,柳鳳和薛譽并未發現什麼端倪。
“要不要報官?”
“算了,這大晚上的,别驚擾了魏知縣和魏夫人。就算報了官,也無濟于事,人肯定是跑了。”
“我猜,是因為我們接手了劉振的案子,兇手在警告我們。”
“那這個案子我們還查嗎?”薛譽有些擔心,萬一繼續查下去,他們的下場,會不會與吳斤和劉韬一樣。
柳鳳咬牙切齒,被激起了勝負欲,“查!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次日清晨,天還未大亮,柳鳳起身,見魏夫人院子已經有了動靜,便去尋她。
昨日後來,她就沒睡踏實。
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幾起案子,究竟有什麼共通點。
劉振死時,是下雨天,有幼童的血腳印。
吳斤和劉韬死時,也是下雨天,有幼童的血腳印。
魏天事發時,也是下雨天,但什麼痕迹也沒有。
而方才,又是一個下雨天,屋外有幼童沾染了雨水的腳印。
所以為什麼,魏天事發時,沒有幼童的腳印?
那孩童的啼哭呢?他有聽到嗎?
柳鳳旁敲側擊,“魏大人可有提過,昏迷那日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他說曾聽到了孩童的啼哭,打開窗子往外看,但什麼也沒有。正準備關上窗子,忽然覺得頭暈,之後便什麼也不知曉了。我問了書房附近的下人,他們都沒聽到什麼啼哭聲,我猜是那案子在他心中成了心病,這才聽錯了。”
柳鳳相信魏天,他一定沒有聽錯。
“那日你可有看到什麼奇怪的腳印?”
“你是說孩童的血腳印嗎?并未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