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拍了拍她的肩膀,了然地點點頭。
“那便交給你了,還是要注意身體。我知道你想盡快找到兇手,可有些事急也沒用。”
魏天說得沒錯,柳鳳是想盡快找到兇手,因為這兇手,很有可能也是刺傷薛譽之人。
若是薛譽有個三長兩短,她恨不得将其千刀萬剮。
還有一個原因,她不想讓自己閑下來。
隻要一停下來,滿腦子便是薛譽毫無生氣躺在那兒的樣子。
柳鳳甯願忙起來,便沒有精力胡思亂想了。
她走至黃符邊,又撕了一張下來,對着光照了一番。
“不像是模仿的筆迹……”
“季氏原來的筆迹有嗎?給我看一下。”柳鳳對翠萍說道。
“有的。稍等,我去書房取。”
趁着這空檔,柳鳳細細看着手上的黃符。
紅色比較淡,四周暈染着水漬,不像是朱砂研磨的顔色。
等等,這是……什麼味道?
方才興許是有屍體身上的味道,掩蓋掉了其他的氣味。
這會兒柳鳳才聞到,黃符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這紅色是血?
正疑惑着,翠萍拿着一沓抄寫的經文回來了,看起來臉色更差了。
“怎麼了?”柳鳳問道。
“柳推司,我方才去書房,看見老爺的桌上放着硯台和毫筆。”
黃濤有些不耐煩,“這有什麼?書房不就是該放筆墨紙硯的地方嗎?”
翠萍搖搖頭,“不是的。雖然書房不是我來打掃,但甯府的規矩,每晚必須把東西都收拾放好。可……”
“興許正好今日忘了呢?”
柳鳳擡手制止了黃濤,指了指翠萍,“你帶我去一趟書房。”
甯祿和的書房收拾得确實很幹淨。
柳鳳走至書桌前,隻見一根毫筆架在黑色的硯台上。
毫筆筆尖的毫毛吸飽了黑色的墨汁,硯台裡倒滿了黑色的墨汁,看着似乎有些幹涸。
不是紅色,搞錯了?
“這甯祿和看着是個纨绔子弟,竟然也有看書寫字的閑心?”柳鳳問道。
翠萍搖搖頭,“我在甯府這幾年,見老爺讀書寫字的時間屈指可數。所以這毫筆和硯台才更奇怪。”
難不成……毫筆和硯台是兇手帶來的?可為何是黑色?
柳鳳想了想,俯下身細嗅,似乎有血的味道,但她不确定。
就算真的是用這根毫筆寫的,紅色已經被墨黑色掩蓋,該如何查證?
她想了想,吩咐道:“翠萍,給我準備一些熱水。”
翠萍照辦,柳鳳将毫筆放置在熱水中沖洗。
洗淨後,毫筆恢複了本來的灰白色。
“看着是根新的毫筆。”
說罷,将毫筆的毫毛撥開一點點檢查,終于,被她發現了端倪。
藏在裡頭的毫毛上,有洗不去的淡紅色。
“這是?”黃濤不解方才柳鳳的一系列動作。
“這是血迹。兇手在書房中,用這根毫筆,沾上血,寫了黃符。”
“我方才聞到黃符上的血腥味,便猜測這紅色,不是朱砂研磨的顔色,而是血。血液濃稠很快便會凝固,想要寫下這麼多的黃符,隻能加水稀釋,這才導緻黃符上的紅字顔色不是特别鮮豔,而且會有水痕流下。”
“那你怎麼知道,這根筆上有血迹呢?”黃濤問道。
“我不确定,隻是猜測。翠萍說,甯祿和一個百八十年不寫字的人,突然書房出現了筆硯,還這麼巧下人未收拾幹淨,豈不是可疑?我之所以用熱水沖洗,是因為血液遇熱水便會凝固,于是黑色墨汁被洗去,而剩下的紅色,便是血漬。”
柳鳳說完,皺着眉開始在書房内踱步。
她喃喃自語,“滿牆的黃符,就算此人寫得再快,算上準備血水的時間,至少要三刻鐘。甯祿和在亥時三刻死亡,若是死後寫黃符,硯台裡的墨汁應當不會幹涸得如何厲害。若是殺人前寫的黃符,兇手又是如何在偌大的甯府還未睡下的情況下,在書房掌燈寫了三刻鐘的黃符而不被發現?”
“翠萍,亥初府上有沒有什麼怪事發生?”
“亥初……我正服侍夫人老爺躺下,沒聽見沒看見什麼怪事。”
“負責灑掃書房的下人呢?”
“是甯甯,我給您叫來。”
很快,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子碎步走來。
“柳推司。”
“夜裡是你打掃的書房?”
“是。”
“什麼時辰?”
“戌時六刻到亥時二刻,每日半個時辰,天天如此。”
“這期間,府上有發生什麼怪事嗎?”
甯甯一愣,慌亂低下頭,“沒……沒有。”
柳鳳見她神态不對勁,聲音冷了下來,“若不說實話,等官府自己查出來,你該知道後果。”
甯甯“噗通”跪下,“真的沒有,我……我不小心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