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由它代替我去死吧。至于王大人嘛……”話沒說完,牛利民便蹲在王大力屍體旁,将二人身上的着裝調換。
這一切做完後,忽地州院獄外傳來陳铮的聲音。
劉兵臉色慘白,“不好,他怎麼提前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牛利民卻不慌不忙,讓劉兵來搭把手。他背對着牢獄口,将王大力的身子和臉龐遮擋住。
于是便有了陳铮誤以為王大力和劉兵架着牛利民準備帶去行刑場的一幕。
之後的事情,與柳鳳推測的也差不太多。
劉兵和假扮成王大力的牛利民,架着豬尿泡做的假人,走上了行刑台。
而行刑結束後,牛利民便趁亂逃走,劉兵将割破的豬尿泡藏在身上,二人共同制造了這一場屍體消失的詭計。
隻是劉兵萬萬沒想到,牛利民逃去的地方,竟然是自己母親的住處。
牛利民趁亂逃走後,州衙行動迅速,将昌州城各城門和出口都封鎖了,且在全城搜捕。
牛利民一不做二不休,将劉兵母親作為人質要挾。
若真的被找到,手中有人命相要挾,說不定還能有一條生路。
劉兵便這樣,陷入了如此這般境地。
故事講完了,劉兵終于見到了陳铮回來的身影。
隻見他往劉兵母親門前一站,木門被拍得哐哐作響,“開門!官府搜查!”
劉兵雙目瞪圓,不可思議地看向柳鳳,“這就是你的辦法?!柳推司,我如此信任你,你卻這般哄騙我,隻為抓到牛利民,卻不管不顧我母親的死活嗎?”
說罷,便想要沖過去拉住陳铮。
可腳步還未移動半寸,柳鳳一點頭,四周悄無聲息湧上幾名兵卒,将劉兵鉗制住,捂住他試圖喊叫的嘴。
“我說過的,你隻需留在此處,切莫壞了我們的計劃。”
劉兵發不出聲音,嗚咽着,片刻後兩行清淚流下。
他跌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木門被打開,母親的半個身子從門縫探出來。
他很清楚,門的後面,定是牛利民用刀頂着母親的背脊。
事到如今,他誰也不怪。怪隻怪自己,急病亂投醫,一時鬼迷了心竅,竟是信了個殺妻之人的鬼話,這才讓母親處于此等境地。
“大娘,你可有見過這個人?”陳铮的聲音傳來,大約是拿出了牛利民的畫像給劉兵母親看。
“沒……沒見過。”蒼老的聲音帶着些許喘息,也許是病氣所緻,也許是身後有人挾持害怕所緻。
柳鳳在劉兵身旁蹲下,拍了拍他的肩。
她直視着劉兵有些怨恨又有些痛楚的表情,輕聲道:“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一定做到。”
木門“吱呀”一聲關上,忽地,箭羽劃破長空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
陳铮猛地踹開木門,将劉兵母親迅速帶離。
一聲悶哼,和人體倒地的聲音傳來。
有一人不知從何處騰飛而下,在柳鳳跟前抱拳禀告,“已射殺。”
劉兵傻了眼,這突然發生的一切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測。
柳鳳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雙肩松弛下來,“把他放開吧。”她朝鉗制着劉兵的幾名兵卒吩咐道。
“我手中有魏知州留下的腰牌,關鍵時能調用昌州的一兵一卒。方才陳铮得我命令安排了幾名善于射箭之人,埋伏在你母親住所的四周。陳铮故意大聲拍門,将你母親與牛利民從屋内引出,暴露在射程内。再在其放松警惕之時迅速射殺,護你母親周全。我說過的,你可以相信我。”
劉兵嗫喏着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柳鳳也不等他回話,笑了笑便快步朝劉兵的母親走去,将她從陳铮手中接過,慢慢扶至劉兵身邊。
劉兵癱坐在地上,半晌沒有起身,直到他母親顫顫巍巍走到劉兵跟前,喚了一句,“兵兒。”
劉兵這才徹底回過神來,與他的母親抱在一起。
“娘,你有沒有哪裡受傷?身上可有何處不舒服的?你這身子受不得驚,我找個大夫給你看一看吧。”
劉母擺擺手,“無大礙。方才這位官爺已經大緻與我說了。兵兒你糊塗啊,娘這條老命,不值得你如此!”
“兒子知道錯了。可母親的命也很重要,往後兒子會想辦法掙錢給您治病的。”
說罷,劉兵轉身朝向柳鳳,他撩起衣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柳推司的大恩大德,劉兵謹記于心。以後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提,劉兵萬死不辭。”
柳鳳笑笑,手一揮,“容我想想,走了。”
薛譽一直靜靜地陪在柳鳳身邊,看着她計劃缜密地運籌帷幄,心中的歡喜更甚。
他亦步亦趨跟在柳鳳身側,見陳铮一臉得意地也跟随着,有些不高興,“陳大人,你是否需要先去處理牛利民的屍首?”
“無礙無礙,那麼多兵卒,不缺我一個。将柳大人安全送到知州府後,我便回州院獄向季管營禀告此事。”陳铮揮揮手,不在意地說道。
“柳大人有我護送就夠了。”
“這怎麼行,我得将你二人一并護送回去!”
“我覺得行。”薛譽微微擡起半臂,将一旁的陳铮攔了一下,說話的聲調也有點僵硬。
陳铮愣了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哎呀,薛大人說得是,我……我先走了……”
陳铮麻溜掉頭離開,走前不忘嘴裡嘟囔,“我覺得還是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