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薛譽會着急上火或是惱怒。
沒想到他雖然被噎得嗆了兩口,但卻反過來安慰柳鳳:“小事。沒錢去掙便是了,有我在,别擔心。”
柳鳳松了一口氣,拍拍薛譽的肩膀,“我們一塊兒掙,有本事在身上,幹點老本行,不愁掙不到錢。”
薛譽“噗嗤”一聲笑了。
“老本行?你是指驗屍和破案?”
柳鳳點點頭,“不然呢?”
“我覺得不太合适。你這是盼着這兩日徽州能發生點什麼案子?”
柳鳳一愣,也是,若想幹老本行,可不得發生些天大的命案嗎?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若真是走到哪哪有命案,徽州碰到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柯南體質怪不吉利的。
可除了老本行還能幹什麼呢?柳鳳又陷入了迷茫。
但不論有多難,她都不曾後悔過方才将銀錢盡數拿給劉兵的舉動。
若能用錢救回劉兵母親一命,自然是值當的。
二人回到暫住的宅院,幸好此處已交了銀錢,還不至于被人趕走。
有個落腳的地方,已經勝過許多人了。
柳鳳盤算了一下目前剩下的銀子,隻夠二人日常吃喝六七日。
自己慣來以男子身份示人,也沒個金銀首飾之類的,否則還能典當了換點錢。
薛譽雖安慰自己别擔心,想要扛起掙錢的責任,可柳鳳不想讓他那樣辛苦。
過去薛譽從翠屏縣逃到璞縣,一路上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過,如今這形勢斷然是餓不死不假,但柳鳳曾答應過薛譽的,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想了一晚上,柳鳳決定自己給出去的銀子,自己掙回來。
第二日,她頂着個黑眼圈,花了點小錢買了筆墨紙硯。
“你這是要做什麼?”薛譽清晨醒來,發現柳鳳屋裡有動靜,推門進去後,見她正埋頭奮筆疾書。
“别看!這是我的傳世巨作,等我寫完,就有錢了。”柳鳳看也不看薛譽一眼,三兩句給他打發走了。
薛譽自然沒閑着,他出門在徽州的街市上逛了一圈,又找人打聽打聽,哪兒需要賬房先生的。
可惜,一無所獲。
也到了快用午膳之時,正巧路過一新開業的酒樓,名叫清軒樓。
掌櫃的大氣,凡進店用餐者,結賬一律免五成。
薛譽在外頭瞧了瞧,酒樓共分上下兩層,裝潢典雅。
下面是大廳散座,上層是雅間。
大廳的梁柱上,挂着雅緻的水墨畫。
有風景的,有鳥獸的,有美人的。
再一瞧,這可巧了不是?酒樓在招廚子。
外邊站着吆喝,看起來心寬體胖的應當就是掌櫃了。
薛譽上前拱手抱拳,“敢問可是清軒樓的掌櫃?”
掌櫃停下吆喝,笑道:“正是。鄙人黃清軒,是清軒樓的掌櫃。這位公子可是要用膳?裡邊請!”
薛譽指了指一旁的牌子,“在下薛譽,貴店可是要招廚子?我想試試。”
黃掌櫃讓旁邊的雜役繼續吆喝,将薛譽領進廳内。
他上下打量着薛譽,有點不敢相信。
眼前的人瘦弱高挺,斯斯文文,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像是個傳統廚子該有的樣子。
“你?廚子?鐵鍋颠得動嗎?”黃掌櫃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薛譽笑了笑,“掌櫃的若是不信,我準備兩個菜,您嘗嘗?”
這會兒食客不多,廚房也空閑着,黃掌櫃便應下了。
薛譽進了後廚,轉了一圈,大緻對有些什麼菜心裡有了數。
“薛某不才,今日便做個爆炒鳝段和番茄雞蛋,如何?”
“沒問題。”
薛譽又開口道:“但我有個請求。”
黃清軒還未聽到底是什麼請求,便慌忙擺擺手,“那可不行,黃鳝你得自己殺。我們酒樓的廚子,采買、備菜、燒制,一條龍。”
他想給薛譽一個下馬威,文弱書生怕是手不沾血,連黃鳝都不敢殺吧?還請求。
薛譽在池子邊停下,看着靈活遊動的野生黃鳝,借了條圍裙,“自然是我自己殺。我的請求是,這兩道菜燒制好,可否讓我帶回去自己吃?”
黃清軒一愣,“哦……那倒是沒問題。”
隻見薛譽站在池子邊觀察了一陣子,遲遲未下手。
黃清軒剛忍不住想嘲諷兩句,忽地一隻修長大手插進池水中,一下,兩下,三下,三條黃鳝已經躺在幹涸的盆裡垂死掙紮。
薛譽在操作台邊站定,抓起一根黃鳝,将其頭部往砧闆上一敲。
緊接着,拿起一把小剪刀,準确地将黃鳝釘在闆上。
另又拿起一把短刀,迅速從黃鳝頭身交接處往尾部劃拉,黃鳝便被開膛破肚。
薛譽将肚内雜物一揪,再将黃鳝在清水中一漂,便殺好了。
如此這番,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就連後廚中那位胖胖矮矮的廚子王平,都目瞪口呆。
處理好的黃鳝切段,先下油鍋炸了撈出。
大蔥和蒜爆香,下鳝段爆炒,再用酒和鹽調味,最後少許澱粉兌水,大火收汁後起鍋,撒上翠綠的蔥花,爆炒鳝段便做好了。
别看薛譽瘦弱,可方才颠鍋的動作,又穩又快。
“黃掌櫃,王師傅,嘗嘗?”
薛譽給兩位遞上筷子。
光聞到的香味就已經讓人忍不住咽口水了,更何況真切地吃進嘴裡?
鳝段外皮酥脆,裡頭的肉質軟嫩。
入口鮮香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