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眯着眼接過,剛掃了兩眼就丢回給柳鳳,“拿走拿走,我這兒不收這個。”
“你要不仔細看看?故事很精彩。講得是一個女子如何憑借自己的本事破獲奇案的故事。”
“不要不要,快走!不是情情愛愛的誰看呐?”小販不耐煩地揮揮手。
柳鳳手臂一垂,哭喪着臉,“完了,靈活就業失敗。”
正準備離開的當口,忽又有客人去那小販攤前。
隻聽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和竊竊私語,想是又在推銷什麼春宮圖之類的。
柳鳳好奇轉臉看去,“啧啧”地搖了搖頭。
衣冠禽獸。
那買不正經話本之人,衣冠楚楚,看起來一身正氣。
後頭看似路人的兩人,柳鳳一眼便看出,定與這衣冠禽獸相識,看着像是他的随從。
可下一瞬,正經人單手拽住小販手腕,另一隻手往他肩膀一押。
緊接着,後頭那兩人便快步上前,将攤位上的話本一應收入一個麻袋中。
?
雖然攤販主賣這種書不應該,但是光天化日強搶更不該吧?
柳鳳轉身快步走回去,“豈有此理了,放下東西!”
那兩個随從與柳鳳過了幾招,“你是何人?莫要礙事。”
“我是正義的化身,社會主義的接班人!光天化日搶人财物,你們還有理了?”
“就算這位大哥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扭送到官府便是,你們以暴制暴動用私刑是怎麼回事?這徽州城還有沒有王法了?”
瞬間,幾人四周就聚集了好多百姓。
有好事的上前拉扯柳鳳,“你不了解情況就别說了,趕緊走趕緊走。”
“怎麼?難不成這幾個人是徽州地頭蛇?你們都怕他?那我還偏不怕了!”
說罷,柳鳳鑽過兩個随從的阻攔,近身至那位衣冠禽獸之人跟前,揪着他的衣袖嚷嚷着,“走!跟我去官府,我倒是要讓徽州知州評評理了!”
那人卻不反抗,輕笑了一聲,“徽州知州?這位公子想是外地來的,不認識徽州知州吧?”
“不認識怎麼了?你認識?就可以如此為非作歹了?原來徽州知州竟是與你們沆瀣一氣嗎?”
“我還就不信了,這徽州城裡竟沒有個明事理的?”
還有百姓想要上前勸說,那兩名随從也想将柳鳳給揪走,可正經人擺了擺手,“去州衙,我自會處理。”
“對,去州衙!把那個攤販主還有他的小黃書一起帶去!”柳鳳說道。
正經人被柳鳳揪着衣袖,依舊不忘有教養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州衙離得不遠,途中還經過了清軒樓。
看到這兒柳鳳就更氣了,家裡見不到人不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碰到這等事兒,連去清軒樓見薛譽一面都給耽擱了。
晦氣!
終于,州衙到了,門口的兵卒朝幾人抱拳,微微垂頭,随後他們便毫無阻礙堂而皇之地進去了。
到這兒柳鳳開始有些覺得不對勁了。
自己好歹也是州衙待過的人,門外這些兵卒向來隻會将人攔住,可剛才怎麼……
難不成這正經人當真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若真是這樣,徽州算是爛透了。
柳鳳胡思亂想着,隻見有人拿來兩條椅子,在堂下擺好。
攤販主哆嗦着在一條椅子上坐下,而另一條,正經人示意柳鳳坐下。
“我?”
“不錯。”說話間,正經人往前頭走去,踏上幾個台階,在中間的靠椅上坐下。
靠椅上頭挂着匾額“明鏡高懸”,椅子前是一張大大的黃梨木桌,上頭擺着文房四寶,和一些書卷。
身後齊整的腳步聲響起,隻見幾名兵卒在兩側站立,肅穆威嚴。
驚堂木響起,正經人開口了,“蘇成業,有人狀告你當街售賣穢物,今日被我抓了現行,你可知罪?”
本坐着的小販蘇成業,噗通一聲跪下,“黃知州饒命啊!他那是自願買的啊,與我無關呐!”
“無關?他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若不是你極力推薦,又怎會知曉你那裡有此等話本?更何況,我們走訪了周邊的商販,加上方才我假意買話本你的反應,很明顯,即使沒人詢問,你也會故意将那些話本介紹給客人。”
“還有你,先報上名來。”黃尋江擡手指向已經目瞪口呆的柳鳳。
“柳……柳風。”
“你來說說,可是蘇成業主動推薦給你的?”
在蘇成業喊出“黃知州”三個字時,柳鳳就知道,完蛋了。
難怪看熱鬧的百姓一直拉着她,讓她趕緊走。
這确實是徽州地頭蛇,徽州知州黃尋江。
方才根本不是在買書,而是在釣魚執法。
哦不對,是在秉公辦案。
柳鳳愣愣地點了點頭。
可下一瞬,旁邊的蘇成業辯解道:“你胡說!分明是你問的我可還有其他的,我才拿出來給你瞧的!”
“柳風,可是你問的?”
柳鳳又點點頭。
“你明知這些話本污穢不堪入目,卻知法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