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和薛譽對視了一眼,察覺出不對來。
“此人有什麼特征?”柳鳳問了黃尋江想問的話。
“特征……好像說看着挺清秀的,特别能幹,老人們都想将他留下做女婿,可他不願意,還是走了。這我也沒想到此人如此關鍵,便也沒細問。更何況,十幾年過去了,老人家記憶都模糊了,而且人的樣貌是會變的。”
“這個線索很重要。”
柳鳳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出發。
可她也知曉,憑自己的精力,若想跑遍這四處地方,問清楚一些事情,大概要花上十天半個月。
時間不等人。
黃尋江辦事果斷,“柳鳳,你先寫一份單子,上頭羅列需要問當地人的問題,給我過目。文城,你去通知飛鳴,提刑司的事兒先放一放,你二人分頭,以最快的速度,去這四個地方再查一遍。”
“是!”
一切準備就緒,文城和飛鳴騎着馬離開了。
當晚,柳鳳坐在床沿,雙臂抱在胸前,“也不知道他們到了沒?”
“他們?”
“文城他們啊。”說完柳鳳就閉了嘴。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溫熱的大手在她腰側一摟,柳鳳驚呼一聲,倒在床上。
“不說他了。柳鳳,看着我,求求你,隻看着我。”
床幔不知何時被放下,燭火搖曳着,透過輕薄的紗制床幔,将二人疊合的身影投射在牆上。
緩緩晃動着。
第二日,黃尋江又派了人來找柳鳳和薛譽。
原來是魏天的人快馬加鞭到了,有東西要交給她二人。
是鄭氏寫的一封信,和一疊的銀票。
信裡,鄭婉甯并未責備他二人不告而别,而是擔心他們過得可好?
“這些銀票你們先拿着,我都聽說了,在徽州别委屈自己。等你們到了臨州府,随時來找我,我和魏天都很想你們。”
“你們在臨州府究竟有什麼恩怨,我不多過問。但你們若是想要找個人訴說,我随時都在。若是有我和魏天能幫忙的地方,别客氣,盡管提。”
“你那個荷包我便先留在身邊了,做個念想。”
柳鳳抹了抹差點沒忍住的淚水,寫了封回信,報了平安。
魏天帶來的老工匠,看了看磚石上的粘合劑,很肯定道:“不錯,确實是自制糯米灰漿,學了七八成。但這工藝看着是十幾年前的了,如今經過改良,更加牢固。”
“這倒是讓我想起個人來。”
“誰?”黃尋江和柳鳳異口同聲問道。
“十幾年前,我們這幫工匠裡,有個年輕的,叫曲躍。手藝好,勤快,長得也周正。若好好幹,攢些錢,将來娶個漂亮賢惠的妻子,在臨州府,也能過上好日子。”
“可惜啊……心術不正。”
柳鳳喃喃道:“又是十幾年前……年輕人……勤快……”
“他現在在哪?”柳鳳慌忙問道。
老工匠搖搖頭,“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當年有個小娘子報官,說曲躍奸污她,我們都不信。小娘子長得說不上多好看,家境也一般。但曲躍也就是家中窮了些,那手藝和樣貌,整日想看他一眼的小娘子多了去了,也不見他對哪個有意的,怎麼單單就奸污了她呢?”
“官府也沒查出什麼來,這事兒就擱置了。可後來,又有小娘子報官,說曲躍奸污她。”
“一個可能是假,兩個呢?三個呢?總有露出破綻的地方。”
“所以當真是這個曲躍奸污了這些女子?”柳鳳追問。
老工匠點點頭,“官府後來查出來了,就是他。可當晚去抓他的時候,人卻不見了。”
“十幾年過去了,小娘子都快變成老姑娘了,曲躍還是沒被抓到。”
“這案子可不小,皇城腳下發生如此惡事,官府卻讓施惡之人逍遙了那麼久。雖然最終查清了,可是人卻跑了。我記得當時處理了好些官員。”
柳鳳聽到這,忽然覺得腦袋一陣刺痛,腳下踉跄了兩步,身子晃動差點倒在地上。
“柳風!”
身邊的薛譽及時扶住了她,“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柳鳳擺擺手,“無事,興許這幾天沒睡好。”
方才她也不知曉怎麼了,忽然覺得天旋地轉,腦子裡似乎有人在複述着老工匠說的這個故事。
隻是述說的是個有些年紀的女子音,那聲音如一根根針,在她腦子裡不斷紮下。
“怎麼會這樣?不過兩個晚上,就虛成這樣嗎?”
柳鳳喃喃,再看看一旁緊張看着自己的薛譽,精力充沛,一點事兒也沒有。
不應該啊,哪有耕壞的地呢,隻有累死的牛。
“給柳風搬張椅子,再倒杯參茶。”黃尋江吩咐下人。
“老師傅你繼續。”
“诶。總之,我們這幫人,這輩子也沒離開過臨州府,除了曲躍。曲躍這人懂得糯米灰漿的制作方式,年輕人學得快,他也聰明。說不定,就是他,逃到了徽州,隐姓埋名。”
“是他!”柳鳳忍着不适,大聲說道。
“曲躍就是那個假冒李君和給黃掌櫃寫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