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蘇翎是個實實在在的傀儡皇帝,他在宮中的境地可以說是孤立無援。宮中也僅剩先帝的大太監,還對小皇帝恪盡職守。其餘的,不是攝政王的眼線,就是上趕着想要巴結攝政王的。
長公主雖然手裡捏着虎符,卻隻管自己醉生夢死,全然不顧這個胞弟死活,任由他在宮中被人欺負。
宮裡的人也看清了這一點,對蘇翎态度更加放肆起來。
原本空寂的禦書房裡,一群宮人太監們跟在蘇眠身後進來,此時才顯得有了人氣。
小皇帝捏着蘇眠的袖袍,跟在她的身邊,提高聲量對着一衆宮人道:“你們先下去吧。”
宮人們未動,蘇翎拉着袖袍的手緊了緊,手心已經汗濕。
“放肆!陛下的話也敢忤逆?”蘇翎身邊的大太監厲喝,有了幾分當初跟在先帝身邊的威勢。
領頭的宮女太監卻不為所動,擡眼小心看着蘇眠。
蘇眠坐在檀木椅上,纖細的手指輕叩桌子,從鼻腔哼出慵懶的聲音:
“怎麼?連皇上的話都敢不聽了?”
一群宮人跪伏在地上,小心翼翼不敢答話。
比起傀儡皇帝,攝政王和長公主這種大人物才是他們惹不起的。
長公主性情乖張,他們各個生怕得罪了她。
再說,長公主也知道小皇帝過的是什麼日子,怎麼會突然想起來給小皇帝撐腰了?
隻聽蘇眠冷冷道:“本宮昨夜遇襲,就想着這天下竟有如此膽大包天的人,敢藐視皇權,刺殺大燕的長公主。如今這刺客還未抓到,本宮就又在皇宮遇到你們這群狗膽包天的奴才。連大燕的皇帝都不放在眼裡,各個都活膩了?”
原來是長公主是将遇襲的怒火撒在了他們頭上。
一群宮人知道自己是觸了長公主的黴頭,内心苦不堪言,連忙磕頭認錯。
蘇眠擡了擡眼皮,冷哼道:“現在知道錯了?我還以為你們眼裡隻有攝政王呢。”
劇情裡蘇翎在這短短半個月就變得癡傻,正是出自攝政王手筆。
她這次來,就是要找個由頭把攝政王安插在蘇翎身邊的眼線都換了。
蘇眠此時看起來就像是在将遇刺的火氣發在這群宮人身上,直接将蘇翎身邊的人都罰了個遍。
至于重新換上的人,蘇眠還需要再挑挑。若是現在她就塞人到蘇翎身邊,反倒像是有備而來。
安排好一切,蘇眠揮退宮人禦書房的門再次恢複了安靜。
蘇翎見書房内沒了人,這才挑了個挨着蘇眠近的位置坐下。
他坐得規矩端正,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他生得粉雕玉琢,卻十分拘謹。
“皇姐近來可好?我聽聞長公主府進了刺客,本想派人送信去問問皇姐狀況。但擔憂信又送不到皇姐手裡,本想親自去看看皇姐,不過一直沒找到機會。”
根據原身的記憶,蘇眠知道蘇翎說的信是怎麼回事。
小皇帝在皇宮四面楚歌,多次送信向原身求助。原身本是收到信了的,不過根本沒有看就扔了。
蘇翎也不過九歲,皇後生下蘇翎時便難産去了,如今先帝也走了,他就隻剩下原身這麼一個親人,卻得不到依靠。
蘇眠想伸手摸一摸他的頭,想起原身的性子幹不出這種事。
她隻能撐着下巴道:“無礙。我此次入宮,也是想看看翎兒最近過得可好。”
小皇帝驚訝地擡起頭,那雙和蘇眠一模一樣的鳳眼閃爍晶亮的光。
得到蘇眠回應,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翎兒最近過得也很好,雖然身邊沒了老師,但禦書房内的書籍都可供我自己研讀。”
他聲音低落了一瞬,低頭擰着手指。他随後又像是注意到什麼,将手背了過去。
在他背手的瞬間,還是讓蘇眠瞧見了他那短上一截的袖口。堂堂大燕皇帝,還穿着不知何時裁的舊衣。
看着孩童乖巧的模樣,蘇眠心中一軟。滿打滿算,原身應該有半年沒有來看過蘇翎了吧?
她還是沒忍住,狀似随意地輕撫了一下他的頭。
“半年未見,翎兒似乎長高了。”
蘇翎一愣,眼眶逐漸泛紅。自從父皇仙逝,何人在意他長高與否。就連他自己,也僅在看到這短了的衣袖時,才會想起自己長高了。
他這半年裡對蘇眠的埋怨,卻在她僅僅一聲無意的輕歎裡,頃刻間便消散,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
小皇帝哭得可憐兮兮,蘇眠輕咳一聲,沒敢再做出崩人設的行為。
她輕敲蘇翎的額頭:“堂堂大燕皇帝,哭什麼哭?”
蘇翎聞言止住了眼淚手指擦掉淚水:“翎兒沒哭,隻是被風迷住了眼睛。”
他想了想,這書房關得那麼嚴實,哪來什麼風。自己怎麼會說出這麼笨拙的理由?
蘇翎羞愧不已,忙岔開話題問:“皇姐,西北戰事如何了?蕭将軍何時能回?翎兒甚是挂念蕭将軍。”
蘇眠聞言挑眉,這位蕭将軍可不簡單。
在大燕風雨飄搖的時候,是這位蕭将軍穩住了大燕的局面。在謝恒攻打大燕時,也是蕭騁帶兵死守着大燕都城,堅守到最後一刻。
蕭騁,那是大燕國的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