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騎馬都不利索,你居然想把我丢給他!”純狐卿嚷嚷。
裴司冷冷回擊:“彼此彼此。至少,我不用人帶。”
“你懂什麼!本少主若不是這幅模樣行路,用得着跟你們慢吞吞地爬嗎!”
甯野被他吵得頭疼,目光移向其餘人。
見識到這位白衣公子的嬌氣程度,即使美貌驚人,其餘镖師們也是敬謝不敏。
沒人想接手這貨。
甯野咽下苦水,微不可查地歎口氣。
結果被純狐卿聽到,又開始不滿地朝她嚷:“歎什麼氣!能與本少主坐一處是你的榮幸!”
“你不是要證明嗎?趕緊的。”
他冷哼一聲,把掌心裡的東西給裴司看。
甯野轉頭瞟了一眼。
是裴家家印,已經褪色,金屬氧化,變得斑駁。
裴司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質問道:“我家家印為何在你手裡!”
“你還沒想起來?”純狐卿仔細看他臉色,見他不似作假,這才接着道:“那年你就跟馬腿這一般高,我來過你家,視察過仙物。你還問過你叔叔,為何我長得如此貌美,不似凡人。”
“……”童年黑曆史開扒。
裴司從遙遠的記憶裡模糊想起,自己小時候卻是有這麼一位白衣公子來過。而他來過之後,那日天冷,他發起高燒,無人再提及。于是他便以為,那位白衣公子隻是夢裡的幻影。
裴司仔細看純狐卿的容貌,壓低聲道:“是你,這麼多年你居然……”
純狐卿将食指抵在唇側:“想起來就好,其餘話不必多說。這位疑心病甚重的二當家,還需要什麼證明嗎?”
“不需要,你别對我們的貨物,尤其是裴司身上的‘仙物’下手就好。”甯野着重點名仙物二字。
畢竟當初镖單寫的是,要将裴司和貨物一塊送到。
而貨物裡邊,最重要的是仙物,其他都可以丢棄。
“哼,一塊破鏡子,又沒開鏡,值得本少主下手?”純狐卿将手揣進袖子,神情傲慢。
二人捕捉到他話裡的信息。
裴司:“這裡邊是塊鏡子?”
甯野驚訝于裴司的不知情:“連你也不知道?”
“這盒子從他出生開始就沒再打開過,他當然不知道。”純狐卿嗤笑,“上古時期,女娲補天,補天石碎屑重新鍛造,便造出仙鑒,可驅趕魔族。但鏡面已蒙塵,需要開鏡。威力雖然沒有剛鑄出來時強,放到現在也夠用。”
突然知道自己真正護送的是一塊女娲時期的鏡子,甯野第一反應是要放到現代那得值多少錢?
至少五十個小目标起拍?
三人斷斷續續聊起,天黑透才到達下一個驿站。
此處夥計已經全跑了,隻剩年邁的掌櫃還在。
奉遠镖局滅門的消息一個傳一個,比她們還要快到達下一個站點,過不了多久,都會知道。
甯野身為镖局最後的當家,必須拿出一套方法來穩住镖局。
五月等人把镖車停到後院,将馬牽到馬廄裡喂草料,擔心今晚有雪,刻意将粗制薄毯拿出來蓋在馬背上。
裴司跟着她們進入驿站,準備晚餐。
純狐卿凍得不行,白皙的皮膚被寒風刮得微微發紫,他坐在馬背上發起抖來,磨磨蹭蹭地不下來。
逐風不耐煩地想把他甩下去。
“诶,诶……”
甯野在門口聽到他的喊聲這才回頭:“你怎麼還不下來?”
相處下來,這名黑袍少年雖然态度冷淡,但意外的是個外冷内熱的人。
純狐卿憑着動物的直覺,不自覺依賴她,沉默了會,才抿嘴道:“腿麻了,下,下不來……”
他飛快地瞧一眼她的臉色,她果然露出鄙夷又無奈的神色。
“不是故意的……”他嘟囔,“又不肯讓我露出真身,哪有狐狸騎馬的,都是四條腿,我跑得還比你的馬快呢……”
甯野望了望驿站裡忙得熱火朝天,走上前把暴躁的逐風牽到驿站旁無人的角落。
“變回原型下來吧。”
“……變不了,太冷……”
兩人大眼瞪小眼,純狐卿看到她額角青筋跳了跳。
看樣子是不準備幫忙。
純狐卿認命先把身體趴在馬上,曲起一條腿準備下馬。
腰上忽然傳來涼意,他聽到後邊的少年難掩暴躁的嗓音:“我抱你下來。”
“……”狐狸炸毛,“我一個威武的雄狐!怎可……”
他話沒說完,膝蓋後腘窩被不輕不重打了一下。純狐卿瞬間腿軟,往後倒去。
甯野接住他,隻一刹那,便将人放下,轉身進了驿站屋内。
純狐卿面紅耳赤,鼻尖全是剛剛撲進她懷裡的微弱香氣。背後與雙腿還殘留着她身上的寒意。他按住胸口的跳動,告訴自己那隻是害怕的。
小小人類,竟敢打他!
可是意外的……他好像不生氣……
純狐卿連忙看了看周圍景象,猜測季節。
春天了……
那,那也正常吧……
……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