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多遠,背後忽然傳來驚叫:“狐兄!”
甯野回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打手抓住純狐卿的頭發,狠狠攥在手裡。商隊夥計不敢動手,圍在純狐卿身前手足無措。
用法術點燃的燈火明明滅滅,人影如鬼。
甯野當機立斷,抓起長槍大喝:“都讓開!”
純狐卿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再次掏出一張黃符點燃自救。藍紫色狐火燃起,繞着他的頭發竄到帶疤打手手腕。
起初,打手還覺着沒什麼,眨眼間,鑽心的痛從皮膚開始浸入筋骨,皮膚變得如炭般漆黑,不過三個呼吸間,手臂上的皮如幹涸已久的土地裂開掉落,露出裡面的森森白骨。
“啊!”帶疤打手慘叫,松開純狐卿吓得往後退。
就在這時,一杆長槍用力擲出,插入打手胸口。
聚興二掌櫃驚慌大喊:“大當家!”
甯野轉過頭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二樓打手見三樓打手擺不平這堆人,操着大刀沖上來。
二掌櫃吓得抓緊賣炭翁,踩着腳下奄奄一息的打手身體往她這邊跑來。
甯野去撿武器的功夫,新沖上的打手舉起屠刀向他們砍來。
裴司舉起剛剛撿到的弓箭,拉弓搭箭,對準賣炭翁射出銀白光芒。
破空聲再次從背後響起。
甯野舉刀用刀背敲他們腳踝,疼痛令二人立刻矮身蹲下。
箭比刀要來得快得多,可惜裴司手不夠穩,力度也不如她大,一根箭射來,差點把賣炭翁頭皮擦破,射進打手上腹并未穿過。
她隻能趁打手未反應過來反殺,趕忙補上一刀。
裴司知道自己弱,但沒想到居然這麼弱,他慚愧地放下弓,借着商隊夥計掩護,從還熱乎的打手屍體腦袋上硬拔下長槍,扶起純狐卿盡力往甯野方向靠近。
現在想活命,大當家成了那個保命神。
衆人認清局勢,你争我趕擠到她身邊。
可是甯野殺人酷愛抹脖子,大動脈一割破,那血跟噴泉似的噴湧而出,濺地人渾身是腥臭氣。
換下長槍後的她近距離作戰更是明顯。
黃土牆面,每隔一段距離就噴灑上一大片血迹,沿着刀刃滴滴嗒嗒往下滴落,随着刀尖移動,如血雨般落到樓下。被推倒的打手再沒起來過,甯野一步一屍,補刀手法利落幹脆,紮破的心髒空洞洞地往階梯下,縫隙下流淌。鮮血如一瓢瓢往外潑出的水,浸染地面。
黑店掌櫃在樓下又叫又跳,死活沒想到這次會踢到鐵闆。豢養的打手死了這麼多不說,頂在前頭的黑袍少年還越戰越勇。
純狐卿被抓掉一把頭發,疼得淚花直冒,見到底下那跳梁小醜,立刻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根箭給裴司,指着樓下說:“射他。”
裴司點頭,還沒來得及拉弓,黑店掌櫃已經發現他們的目的,躲到櫃台下不出來。
“龜孫子。”純狐卿罵了句,掏出黃符附在箭尖:“就射那個櫃台!”
裴司依言行事,用力拉弓瞄準。
旁邊在保護他們的商隊夥計已負傷不少,一個勁抵擋打手的攻勢,找不到機會回擊。
世家大族學習箭術更多的是修身養性,文人更是如此,裴司盡力瞄準射出,被商隊夥計和聚興商人兩路擠壓下,還是差點射偏。
那根箭斜插進櫃台地面邊緣。
純狐卿壓根沒指望他能射準,覺着差不多就行。他迅速結出狐火手印,一簇火苗從箭尖燃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将整張櫃台包入大火。
這下,黑店内部被照得燈火通明。
黑店掌櫃吓得慘叫爬出櫃台,但沒有用,他的衣袍下擺已經着火,無論用什麼辦法,根本撲不滅。
那火光又藍又紫,妖異瑰麗,照得人臉上像屍變一樣,将整個客棧變得猶如陰曹地府,就差牛頭馬面出場,一看就知道是不屬于人間的火。
掌櫃的慘叫聲更是讓人感覺如墜阿鼻地獄,他在湯鍋裡被活生生熬煮,凄厲萬分,聽得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你們确定還要打?”甯野擋下軟綿無力的一刀,心知對方已無戰意。她使了點巧勁,用刀把猛敲打手虎口。
大刀發出一聲悶響,直直插入屍身。
她站在鋪滿屍體的樓梯上,似站在屍山血海上,滿身滿臉是血,一雙長眸帶着攝人的殺意,絲毫不見疲色。
以一敵十,在這狹窄的樓梯道上,她收割人命的速度堪比閻王點卯。
打手們望着她,牆壁上映出她的影子,不斷跳動,耳邊聽着掌櫃的慘叫,氣勢早已去掉大半。
“要打,我奉陪到底。”甯野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舉刀就要再次劈下。
打手們一看大勢已去,立馬跪地求饒,哭訴自己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孩兒,隻是逼不得已犯下此番行徑。
他們這邊一求饒,後邊商隊夥計還不明所以,更遑論夥計們面前的另一波打手。
純狐卿呵斥:“讓開,讓他們看清楚些。究竟要不要打。”
先求饒的打手們連忙高聲勸道:“兄弟們,這次踢鐵闆上了,聽弟弟們一句勸,放下刀吧!”
“你個爛慫……”話還未說完。
甯野微微側過頭。後頭打手們循着空隙望去,看清她腳下踩着什麼後,吓得噤聲。又看了看底下燒成黑炭發不出聲的掌櫃屍身,詭異的火把人燒成炭還在不停燃燒,紛紛選擇放下武器。
這還打個屁。
前方一個黑袍镖師打扮的人就弄死十幾人,僅剩幾個弟兄。戰力如此驚人,殺光他們所有人隻是時間問題。
掌櫃的又被燒成黑炭,錢都不知如何結清。現在不求饒,連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