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曜視線遊移在甯野和純狐卿身上。
她一大早就把甯野從床上叫起來,因着都是女子,沒什麼邊界感。門一推,腳一跨,就看到在床上的二人。
尤其是純狐卿,摟地那叫一個緊。幾條尾巴全蓋甯野身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甯野蓋了張狐皮被。
現在四人對坐在一處,交流情報。
甯野喝完粥,放下碗又去盛滿,一邊盛一邊道:“我等會再去一趟小倌館,你們要是沒事,去其他風月場所問問看細節能不能對上?我昨日得到的消息是,妖界幾個月前舉辦過什麼魁首節,小倌說他是在那時聽到的。”
程曜聽到這,忽然問:“是不是跟羊妖有關?”
“你也聽說了?是啊,說是寶物如今在一個羊妖手裡。”
“對,我點的流風館魁首,聽他說的與你說的差不多,再多的他不肯透露。”
“……”
甯野服了。
她扣扣搜搜點個普通小倌打探消息。程曜直接點了個頭牌。
這就是家庭教育背景下所産生的消費觀不同嗎?
裴司頗有些不自在。
他和純狐卿隻想着去商隊打探消息,竟沒人提出要去逛花樓。
“狐兄……”他剛開口,純狐卿已經預料到裴司要說什麼,橫來一眼。
“我去花樓,是他們嫖我還是我嫖他們?”
“……”
“……”
“……”
一句反問,把三人都幹沉默了。
純狐卿對自己的姿色心裡還是有數的。
狐族天生擅長魅惑之術,加之傾國傾城的外貌,吊打其他種族,進風月場所,不論是點男妖還是女妖,都吃虧得緊。
程曜拍拍甯野,佯裝出無奈神色:“還得委屈我倆。這倆混蛋玩意去那等地方,老鸨怕是能喜得一麻袋兜過去,明日就該我倆去小倌館贖人了。”
“倒也沒有如此誇張。”裴司搖頭,“我今日與你們一起吧。”
“啊?”程曜甯野對視,異口同聲,“可我們去的是小倌館。”
裴司笑道:“無妨。”
“你斷袖?”程曜疑惑,“喜歡跟男人親嘴的那種?”
裴司慌忙辯解:“我沒有……”
他隻吐出三個字,純狐卿拍桌而起,憤怒瞪向甯野:“你昨晚跟小倌親嘴了?!”
不是,關她什麼事?甯野一口粥含在嘴裡,燙得張不開嘴。
程曜火上澆油:“去小倌館,你不拉拉小手親親小嘴怎麼套話?”
“不是,我沒有。”甯野見純狐卿愈發火大,連忙咽下嘴裡的粥,感覺胃裡都快燙出泡。
“狐兄,冷靜。風月場所……很,很正常。”裴司說到最後,瞥向甯野的目光暗含一絲落寞。
程曜點頭附和:“就是,多正常的事。”
“……我。”我還什麼都沒做呢……
被扣好大一口黑鍋的甯野被粥燙得嘴疼。
“這就是你昨晚那麼晚回來的原因!”純狐卿氣得撓桌,“拉手,親嘴,你們還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程曜慢慢悠悠捏起粥碗啜飲,“床上打個架呗。”
“你不會真做了吧?!”甯野被她話語裡的開放驚得望向她。
“你花幾百兩不做幹什麼?陪人家談天說地看星星看月亮?”她語不驚人死不休,“況且,要套話,不得趁着人家意亂情迷的時候?說出的話沒有九分真也有七分真。”
純狐卿聽完,聯想到甯野昨晚渾身的蛇腥氣,血氣上湧,氣得渾身發抖。尖銳的獸類指甲陷入木桌,發出清脆的寸寸斷裂聲。
偏偏程曜還多問純狐卿一句:“你生什麼氣?你好龍陽?老管着甯野做什麼。”
她這話一說出來,純狐卿直接氣紅眼,踹開凳子拂袖離去。
裴司意識到程曜是故意的,他苦笑道:“将軍,何必呢?”
“叫我程曜就好,這裡沒有什麼将軍,我早被革職。”程曜收起剛剛那副氣死人的樣,用胳膊肘捅捅甯野,“不去哄哄?”
“被你氣的,我去哄什麼。”甯野放下筷子,“飽了,我去套話。”
她擦擦嘴,也離開了。
“真是無情。”程曜歇下看戲的心思,朝裴司使眼色,“走不走?我帶你去見見世面。”
“……不必。”
“大老爺們,我都沒怕你怕什麼。”
程曜硬是拖着裴司出客棧,直奔花樓。
說是去南風館的甯野走到外面,想起昨夜純狐卿望向自己的目光,那雙眼睛含着淚,夜色暗湧,他的眼睛卻比琉璃還要澄澈。半邊如大海,半邊如夜幕降臨紫色雲層,月色星光點綴下,流轉着稀碎光芒。
他眼中的哀傷懇切是甯野從未見過的情緒。溢出的喜歡如飛蛾撲火,半遮半掩于燈籠紙下,直至燃燒殆盡。
喜歡?
甯野想到這個詞吓了一跳。
焯!
淦!
她心裡罵了好幾句髒話,自己要不要回去問清楚?
想到這個問題,甯野不自覺轉身回客棧,正巧與程曜裴司二人錯過。
不會是自己自作多情吧?
如果是,她現在男人的身份應該沒被看穿,那隻死狐狸好龍陽?千頭萬緒,迫使甯野直面自己的問題。
她不喜歡在心裡藏事,若有問題一定要問清楚。
甯野直奔純狐卿房間,敲了敲門。
門在裡邊被反鎖,卻無人回應。
她幹脆回自己房間,從窗戶繞過去。
純狐卿聽到動靜,立刻收起桌上的東西。他望向窗戶,淚痕未幹,見到是她,忙拭幹淚水,眼圈紅紅地不與她對視。
“剛剛敲門你怎麼不回?”甯野開門見山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