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裡的占有欲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正在這時,一陣清靈之音由遠及近,夾雜着說話聲來到膳廳。
衆人看去,青紗白衣印入眼簾。
脫下黑袍的少年換上了仙族衣袍,因過于寬大,可以看出她盡力調試過了,腰帶緊紮,仙人袖子寬大,她用了同色袖袢紮緊,倒顯得利落潇灑。
“喲,哪來的小郎君?可願與我同坐?”程曜開口調戲,不期然地被純狐卿拿果子砸了一下。
二人怒視對方。
“……我跟她坐。”甯野掂了掂懷裡的女童子。
魚女抱着甯野的脖子,唇紅齒白像年畫中的娃娃,顯得乖巧可愛。
甯野魚女坐到裴司旁的空位,問:“你們聊到哪了?”
裴司:“聊到鹿仙人死了,二位童子送不出信。”
“死了?!”甯野震驚,低頭去看魚女。
女童子卻在安靜地撕開果皮,把果子塞進嘴裡咀嚼,汁水沿着她嘴角流下,也不知道擦。
甯野隻好從案上拿帕子給她拭幹淨。可魚女咀嚼半天也不知道咽下,反倒從小巧圓潤的鼻尖呼出一個泡泡。
人參童子歎氣:“她在攀爬懸崖的時候腦袋被石子砸到,回來後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問她也沒用。有時候回答你的甚至不是你問的問題。”
事情始末已了解清楚。
純狐卿不再多說什麼,單刀直入:“你們可曾見過羊妖給鹿仙人獻上寶物?千年以前是我們狐族的,現下我們需要這兩枚寶物上路。”
“寶物?”人參童子茫然,“不曾有印象。但羊妖确實帶着東西來過。他與鹿仙人在一個屋子裡說話,我們也不知道裡面發生過什麼。”
純狐卿起身說:“帶我過去。”
“……不行少主。”人參童子為難,“鹿仙人生前說過,不許任何人往樓上走。”
純狐卿平靜詭辯:“我不是人,我可以去。”
“……”好,好像真是。鹿仙人隻說過“人”,沒說過“妖”和“仙”啊?
“可是……”人參童子又說,“鹿仙人好似答應過羊妖什麼事,雖未說明,但我聽鹿仙人意思,好像隻能給羊妖。”
“不如這樣。”程曜整合線索,做出決斷,“純狐卿,你和我去羊妖那看看是什麼光景。裴司和甯野留下,東西在裴司手裡,甯野留在這休養一陣,如何?”
程曜本想把甯野也帶上,但魔族黏液腐蝕,細看下甯野手背上的皮膚有些發紅腫脹,還是留在這多洗洗吧。
甯野立刻答道:“我沒意見。”
“裴司聽從安排。”被點名的他微微一禮。
三票通過,純狐卿沒太大意見。
“這把槍給你。”甯野随手把槍隔空丢給程曜。
她沒想過甯野常拿來手中的黑金槍這麼重,差點沒拿穩。
“重是重了點,習慣下就好,要是遇到魔族能好使些。”甯野比劃一個動作,“弄死它們跟切菜一樣。”
程曜點頭道謝,然後催促純狐卿:“那就别等了,現在出發吧。”
下山的路隻有一條。
純狐卿問清楚羊妖究竟是哪個羊妖後這才與程曜一齊出發。他隐匿氣息,在自己掌心處上好藥這才動身。
甯野生怕她們遇到魔族,送他們到半路,平安路過昨夜打鬥過的地方。
太陽一出來,照在那些屍塊肢體上,如此寒冷之地亦有蒼蠅亂飛亂爬,蛆蟲多得四處亂爬。純狐卿站在這灘腐爛肉塊前掩住口鼻,踟蹰不前。
程曜可不慣着他,徑自往山下走去。她是喜愛美人,但“姐妹妻”不可欺,況且純狐卿實在漂亮得有攻擊性,她還是喜歡長相溫潤點的。
甯野除去擔心魔族,就知道程曜不會管他,這才堅持跟他們過來。日頭一出,她被黏液濺射到的皮膚疼癢難耐,浮出細細密密的小水泡。
“你回去吧,記得多洗澡多泡水,三四日就好。”純狐卿戀戀不舍,同時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跨過這條肮髒的路。
“喂!你走不走!”程曜人已經不見,聲音卻從底下傳來。
純狐卿一咬牙,剛要踩上那灘碎肉,身體騰空,下一秒,視線裡甯野的側面在他面前放大。
她直接抱起純狐卿踏過一路血濘,在幹淨處把他放下,拍拍衣擺道:“走吧,我回去了。”
純狐卿滿臉绯紅:“……噢,好,你,你注定身體,不是,注意,多洗幾遍。”
“嗯,拜拜。”甯野随意揮揮手,轉身回去。
小樣,不迷死你。
甯野心想,偶爾調戲下純狐卿還挺好玩。
她要是知道以後被純狐卿逼着娶親,怕是再也不敢幹這風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