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狐卿屋内傳來吵嚷聲。
摔杯砸盞。
罵聲不斷。
裴司帶着她們來到屋外,假意勸阻,實則收拾行李的速度更快了。
純狐卿佯裝氣得頭腦發昏,銀黑狐連忙扶住他,演技浮誇,若不是頂着個狐狸腦袋看不大出,估計早露餡了。
黑狐抹淚道:“早讓公子你别出來,你看現在,傷心又傷身。都說魔族負心郎多,你一片真心,歡歡喜喜準備嫁妝嫁衣又有何用?看你為學做飯,手都傷成什麼樣子……”
說完,拉起純狐卿的手給油物看。
油物望見純狐卿手指上包紮的布條,心疼得無以複加,連連道歉。
恰在此時,甯野拿起一套嫁衣走過來問:“公子,這嫁衣還要嗎?”
“燒了!我不想再看到它。”純狐卿說罷,流下兩行清淚。
油物那個急啊,如熱鍋上的螞蟻。
哀莫大于心死。
自己這一番作為徹底把美人的心傷透了。
“美人,美人,我錯了。我真錯了!”油物急得面容都開始扭曲,“我發誓,以後絕不懷疑你。都是你太美了,我不敢相信自己會有如此好運才會犯下這番大錯。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銀黑狐勸道:“公子,你出來時叔公說過的,魔族負心郎的話如狗叫,不能信啊!”
“你閉嘴!”
“公子你看!還未成婚它就吼我!我可是你身邊的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油物差點沒氣死。
沒等他想出下一步說辭,樓下又有動靜傳來。
程曜去而複返,兩隻手圍在唇邊作喇叭狀,聲如洪鐘:“公子!馬車備好了!現在就出發嗎?”
純狐卿恨恨瞪眼油物:“我現在便放話,你我,今日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油物心急如焚,見純狐卿真要走,一咬牙,掏出袖中寶物。
見到他手上寶物,在場所有人互相對視一眼,極好地掩飾興奮之色。
純狐卿感受到寶物氣息也沒有回頭,由銀黑狐攙扶下樓。
周圍魔物感受到寶物氣息,畏懼後退,有的甚至承受不住,直接倒下沒了聲息。
油物邊喊邊追:“你若肯原諒我,我就把這開鑒寶物給你!這可是仙物,能重傷我們魔族,你有它後,再也不必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麼不好的事。在魔族隻要拿出此物,能橫着走……”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純狐卿身邊,殷勤地把珠子遞給他。
誰料純狐卿看也不看,拿起那枚珠子就往樓下扔去。
“不!”油物目眦欲裂,慘叫。
衆人心中一驚。
怎麼回事?!
預想彩排裡可沒有這個!
純狐卿丢完寶物,一把揪住油物,聲淚俱下。
沒有人有心思聽他說了什麼。
在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顆半透明的寶珠上。
它被純狐卿随手丢出,在高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如一顆星星直墜下樓去。
魔物們争先恐後想躲開,但已來不及。
銀光直直落入一堆穿着黑袍的魔物群中。
微光閃動。
泛起一圈又一圈的光暈。
預想中魔物被大肆消滅的事沒有發生。
在一衆魔物圍住中心。
一枚骰子筒被一雙手緩緩捧起,寶物在中間滴溜溜亂轉。
程曜驚魂未定,渾身是汗。
差點……沒接住。
甯野裴司被純狐卿這舉動吓得心跳驟停,更别提油物。
程曜心悸的反應不是能演出來的,油物見此已徹底解除疑心。
若純狐卿真是沖寶物而來,斷不敢如此果斷當垃圾般丢出去,這玩意可脆得很。
魔物們連忙把裝着寶物的骰子筒一個接一個往上遞。
油物拿過,直接捧着寶物在純狐卿面前跪下,面上總算有幾分真摯:“在下發誓,再不會發生此事。這是我們族的克星,相當于在下把性命交給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公子都是我的摯愛。若有違背,你盡管對在下下手,在下絕不找你們妖族麻煩。請求公子原諒我,再給在下一次機會。”
這番話說得誠摯又真心。
三人兩狐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真是作孽。
油物不會動真心了吧?!
銀黑狐偷偷去觑自家公子臉色。
純狐卿滿臉是淚,裝着被感動又不想太快原諒魔物的高傲樣,他撇過臉,以袖掩面,無人能看到他嘴邊露出得逞的笑。
狐族與生俱來的魅惑天賦在他身上顯露無疑。
純狐卿轉過臉來,臉上已挂着感動中依舊透三分惱意的面具,狐格轉換比翻書還快。
他輕輕伸手,捏住骰子筒,破涕為笑:“那我,收下了。但是,你以後要還這麼對我,我可不依。”
美人嬌嗔,怒意如冰雪消融。
油物忙說:“好好好,在下再不敢如此懷疑你,那我們的婚事……”
“你這次惹了我,我可不答應。”
油物心提到嗓子眼。
誰料純狐卿話鋒一轉:“按我們妖族規矩來,我讓黑狐把流程單子寫給你。你若不放心,我們拿上我的生辰八字去你們黑河山上立定婚契可好?”
去你的婚契,等全部拿到手,把你們都約到黑河山上,我們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跑路。
原本還不高興的油物立刻點頭,忙不疊應下。
周圍魔族一看自己魔君要娶美貌公子,立刻鼓起掌來。
那掌聲比先前開賭場時還要大,響徹客棧。
最後。
純狐卿給油物打預防針,說要給家裡妖族寫信說下,希望油物先别說出來,免得他家族的妖因氣憤過來攪擾了他們好事。
油物還能不答應?
天上掉的餡餅又被他給拽回懷裡,自然是痛痛快快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