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在河上順流飄去。
白天釣魚,晚上躺甲闆上看星星看月亮。
間或開個團,打打追上來的魔物。
好不容易來到人族地界。
曾與他們一齊并肩作戰的妖族在此下船。
銀黑狐目送他們遠去,揮了揮手。
回到熟悉陸地上的妖族熱淚盈眶,也使勁朝他們招手,并喊道。
“你們也趕緊回來啊!”
“少主,我們先行一步,您和黑狐一定也要快點回來。”
“帶上您的心上人回來~”
不知是誰喊這麼一聲。
妖族們紛紛笑出聲。
純狐卿本來還想擺擺少主的譜,聞言迅速面染紅霞,羞惱之下連告别語也不跟他們說,朝他們丢下一袋金子就徑自回船艙。
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帶甯野回去,回去之後要怎麼跟長輩們交代?狐族同性與同性之間發生的愛情是不少,但還沒能擺到明面上來。他這個當少主的,拒絕家族介紹被說心高氣傲,結果也那啥……
長輩會不會氣得上家法?
他決定先寫信委婉告知下,要是長輩不同意,大不了他先斬後奏嫁給甯野。
人族婚契亦對妖仙有效,他就不信等生米煮成熟飯,一群老古闆還能不同意。
妖族傳書可用和冥界一樣的辦法,寫明地址收信者一把火燒過去就完事。
奇怪的是,這麼大的事在純狐卿忐忑不安等待半個多月後……
壓根沒回信。
要不是銀黑狐時不時接上那麼一兩封,純狐卿都要懷疑是不是他們妖族也被滅門了。
時間來到兩個月後。
船上五人魚都快吃吐,這才進入仙族地界。
到了這個地方,魔族不可能再進來。
仙氣濃郁地界,會直接把魔物送走。
四人下船。
涼得一哆嗦。
仙界同樣是冰天雪地,卻和魔族是兩個極端。
魔族是永夜,仙族是永晝。
一個純黑,一個純白。
當真是要命。
三個人類放下帽子上的帷幔,免得四周反射的光把自己眼睛刺瞎。
純狐卿與銀黑狐站在河邊告别。
說到最後。
銀黑狐問道:“少主,開鏡後就回來嗎?”
純狐卿搖搖頭:“不,我們還要找到明君,把鑒交給他才能離開。”
“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和您說。”銀黑狐撓頭,“祭司說這個消息是樹妖先生托我帶的口信。”
“樹妖是不是說,我聽的話就是選了其中一條路,不聽的話那就是另一條路,萬般皆緣法,條條道不同。”
“……少主你怎麼知道?”
甯野要是聽到剛剛那番話一定會吐槽樹妖真是廢話文學大師。
當然,純狐卿也這麼覺得。
他忍住不罵那棵樹妖總玩這些故弄玄虛的把戲,不耐煩地吐出一字:“說!”
反正樹妖口信按字數蹦。
果然。
“錯。”
“……”
銀黑狐等半天沒見少主反應,再次重複:“錯。”
“……”
“少主?”
“你是要借道西堯城吧?正好。”純狐卿從尾巴裡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子,“順道去買把斧子。”
“少,少主,買斧子?要買什麼什麼斧子?”這包金子不會是要讓自己去找什麼帝王斧之類的玩意吧?
“你就去鐵匠鋪子,買把鋒利的,回妖族就說是我的命令,把栽我門口的樹妖砍了,記清楚了嗎?”
“……”
銀黑狐哪敢啊!
那棵樹比純狐卿祖母年紀還大,雖然說話雲裡霧裡,但族中占蔔測算事宜都得問這棵樹妖。
銀黑狐要真聽純狐卿的話這麼幹,他明天就得被倒吊在樹妖腦袋上當風铎。
送走銀黑狐。
純狐卿回過身去。
不遠處三人不知從哪逮了隻兔子。
正商量紅燒還是麻辣。
說話間,那兔子忽而冒出大量濃煙。
一名身長兩米的魁梧漢子從濃煙裡冒出,腦袋依舊是兔頭。他盯着程曜,鼓起碩大的胸肌,甕聲甕氣道:“我乃仙兔!爾等凡人竟想拿我涮鍋?!”
程曜擡頭看光是陰影就遮住自己半張臉的兔子胸肌,不争氣的淚水從嘴角流出:“……好大。”
不知是饞的還是餓的……
甯野盯着兔子屁股縫中間卷成一團的尾巴,神遊天外,吐出倆字:“好小。”
裴司:“……”
她們在說什麼?
純狐卿趁兔子沒發怒要把她們蹬出九霄雲外前,連忙把這兩個無理的家夥領走。
沿着雪山小徑往上走,不時有動物蹦出,睜得眼睛溜圓望着突然闖入的陌生人。
仙界銀裝素裹,白雪皚皚,一腳下去,經年累月不消的冰雪直接沒到小腿處。蘆葦似的仙草猶有生命,無風自動,輕輕觸摸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好像十分好奇。
他們越走越高,越走路越險,一側是山,一側是懸崖峭壁,雲霧缭繞。純狐卿像回家般,沒有絲毫懼怕,踩在靠近懸崖處的階梯外側,替他們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