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知道多久沒人走過,覆蓋冰霜的雜草胡亂生長,倒有股韌勁。
甯野朝前方望去,純狐卿身影完美融入此處環境中,優雅懶散的姿态當真與這的一草一木契合無比,随意路過某處便是一副仙人圖。
很快,這座山前方沒了路,取而代之的是與對面仙山相連的索橋。
走上去搖搖晃晃的,微風吹過,有種會随時斷裂的錯覺。
純狐卿指向山頂上的一處五顔六色的宮阙說:“快到了,我以前修煉的地方就在那。”
三人一看,哪是快到,分明還要走好久!
中間至少還要翻過兩個山頭。
可奇怪的是。
純狐卿說的快到了,當真是快到了。
不過一盞茶時間。
三人踩着台階抵達大門口。
與周圍景色格格不入的彩色宮阙連升起的雲霧都是七彩祥雲的顔色,雲霧後頭有一座高山,從望不到山頂的霧氣朦胧中傾瀉而下一條銀河,卻聽不到任何水聲。
“走吧。”純狐卿雙手攏入袖,大步往前邁去。
月白色大門自動打開,裡頭濃煙四起,看不清格局。
純狐卿的身影已經被白霧湮沒。
三人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穿過一層奇怪的濕漉感,他們茫然望着殿裡白茫茫一片。霧氣消散,入眼是一座巨大的圓形祭壇,頭頂懸空,一道光撒在祭壇中央。
純狐卿站在祭壇上,渾身沐浴在投射下的白光中,面容模糊,平添幾分聖潔。他手裡拿着三根香,拜了拜後插入面前香爐中。
“上來。”他說,袖子下又不知道從哪變出三根香,“仙族需要知道你們是跟着我來的,不然等下會被遣返回黑水河邊。”
難道有時候走到某處無緣無故又轉回原地的原地是因為這個?
甯野思索間,裴司程曜一齊上前拜了拜。
煙火袅袅,筆直地往上升去,融入望不到房梁的白霧中。
她走上前,腳下祭壇有種奇異的感覺,好像抵達妖族那陣踩在烏龜背上一樣,恍惚間生出種錯覺,腳下祭壇不是死物。
“給。”
甯野接過,看到手裡的三根:“……”
裴司程曜回轉身亦愣了一下,怎麼他們的才一根?
純狐卿耳尖绯紅:“我祖母神識還有一縷留在此處,你,你就當是打個招呼吧。”
見家長?
見家長?!
這是見家長吧?!
甯野震驚,我去你小子,咱倆關系都還沒說開,你就已經把進度條拖到見家長這了?!
下一步是什麼?
直接成婚?
程曜同情看眼甯野,像是在說:你反抗不了就乖乖認命吧。
她早看出來純狐卿雖如甯野說的那樣入世不久,但擋不住人家占有欲強,愛欲濃重。妖族對于自己的伴侶,是認定後便咬死不放,哪怕成仙,獸類本能依舊如此。
一旦覺醒,如星火燎原。
這攻勢,比她打仗還猛。
程曜啧啧兩聲,拉着裴司一塊下祭壇。
裴司目光被頭頂雲霧吸引,愣愣地擡頭望去。
雲海翻滾間,他好像看到什麼……
程曜也擡頭去看,瞪了好一會兒,心想這什麼玩意,毛都看不出來啊。
他們仰着脖子看天。
祭壇上甯野已經接過三根香,拜了三拜,随後要把香插入香爐。
她剛把香插好,那股奇異的感覺從腳底升起。
似乎有什麼人在注視自己,拍了拍自己腦袋。
甯野茫然伸手去摸自己發頂,觸手冰涼,什麼也沒有啊……
唯有純狐卿看到,祖母留在此處的神識飄然落下,皺皺巴巴的狐狸臉上是熟悉的慈愛。
她仔細看了看這個人類女子,面容英氣,舉手投足間潇灑利落,可惜按照原本壽元有點短命,不過不要緊。她不由伸手摸摸女子腦袋,心眼子少,為人坦蕩,倒是個不錯的。
純狐祖母擡眼望向自己孫子,和藹地問:“确定就她了?”
純狐卿點頭,滿臉羞澀。
這幅模樣當真與他母親很像。
純狐祖母笑了笑,消失在祭壇上,隻留下一句:“締結婚契之時祖母再來。”
與祖母交流的一切都是在無聲中進行,三人都看不到他的祖母。
甯野更是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真見了狐族家長。
手上傳來溫涼觸感。
她轉過頭,看到純狐卿半是羞澀半是欣喜的靠近。
等等。
甯野後退半步,發生什麼事了?
他為什麼這幅表情?
正要開口問。
不遠處忽然傳來程曜的喊聲。
“喂,喂,裴司!”
祭壇上的他們趕緊走過去。
裴司不知怎的,突然倒在地上,雙目緊閉,似是昏厥過去。
甯野忙問:“你們這有沒有大夫?”
“沒有。”純狐卿走上前,觀裴司臉上無異樣,猜測道,“可能初入仙界不适應,把他帶到後院吧。”
初入仙界不适應?
程曜和甯野對視一眼。
那她們怎麼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