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卻不跑了。
滄祯幾步過去,一把将人提起來。那人奮力掙紮,淚水淌過他的手腕。
凡人的淚是冷的?
可惜妖怪不會流淚,隻有弱小的凡人才會。絕大多數時候,淚水是懦弱的表現。
滄祯忽然不想殺她了,他覺得自己一個大妖怪,總欺負一個修為低微的凡修,實在說不過去,雖然他内心十分厭惡凡人。
至于白臉,他一個修煉成人形的妖怪,被這麼一個凡修打得落荒而逃,簡直丢人,也丢他的臉。
滄祯手指一松,姜泠月摔在地上,她不停咳嗽,蒼白的臉才出現一絲血色,“你想要我的命,等我報仇後,我們再打。”
“打架?”滄祯不覺得凡修能戰勝他這個妖怪,師門被滅?複仇?倒和他很像。
滄祯化為金翅鳥,雙臂一震飛向遠方。
這就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凡修,後來聽某某宗修士說捉住一個會妖法的修士,那人被長老一掌打死了。
滄祯雖十分有天分,但與妖皇間終究相差無盡歲壽。五十年間,他沒有一日懶怠,盼着有朝一日能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某日傍晚,白淵小心翼翼地進來,說道:“大哥,中州有消息。”
滄祯眼皮子都不擡一下,沉聲道:“說。”
“那凡人終于死了。我們是否……”白淵不知怎麼開口,猶猶豫豫道。
滄祯喝道:“你還敢提她!怎麼,我們還要敲鑼打鼓把她接回來?”
他的親姐姐蘭枕,愛上一個凡人,自願與其雙宿雙飛,就連這滅族之仇都抛諸腦後了。
白淵不敢再提,立馬退出去,滄祯道:“去看看。”
二妖換上假面趕往中州,那凡人住在踏雲州管轄地界。他們雖自信,卻也萬分小心。
滄祯在一處農家小院見到了蘭枕,她抱着老去的凡人,遲遲不肯将人下葬。白淵本想出聲,看見蘭枕往老人傳送妖丹,嘴裡念叨什麼轉世,立馬識趣地閉上嘴。
蘭枕哭得傷心,根本沒有注意到二人。
滄祯忍住将凡人打成碎渣的沖動,轉身走進人群中。他腳步一頓,眼睛看向某人。
白淵不解道:“怎麼了?”
滄祯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一個陌生男修從他面前走過,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一個假殼子。
她是誰?
白淵道:“大哥,我們該走了。”
滄祯别開視線,他此行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收複一隻妖怪。
此怪名叫奇雲叟,生活在西荒沙漠中,乃是一隻三首鳥妖。奇雲叟性情兇惡,孤僻難馴,見妖就殺。除非有一方死亡,否則絕不低頭,正對滄祯的胃口。
起初,白淵非常不認同,他認為憑目前滄祯手下勢力,最多三十年,便可與妖皇一戰。對于年輕的滄祯來說,這已是最快的速度。
白淵試着勸道:“奇雲叟就如同南荒的穢,絕不可能被您征服。”
“别人做不到的,我偏來做。”滄祯對奇雲叟勢在必得。
從中州去西荒,首先要穿過踏雲州與雲水仙宮,之後再穿越雲水仙宮邊界。
要想過界,中間隻有一條道可走。
中州也有妖皇的勢力,要想不被察覺,隻能從人走的路走,滄祯自然不可避免與凡修同路。
到了兩宗交界處,需要有一種路引才能過界,滄祯與白淵早就搶到兩張,未曾料,他二人還是被攔下了。
“請出示你的腰牌。”守門修士道。
滄祯這才想起,人界修士出門時有辨别身份的腰牌,他二人剛才搶的正是踏雲州的修士,那腰牌是什麼樣子?
變不出來,隻好開打。滄祯一拳打出去,守界的衆弟子直接被打飛,一些渾水摸魚的人也趁機往裡面闖。
二妖趁亂飛馳入内,他們不知道的是,由于人道式微,雲水仙宮的防護異常嚴密,沒有腰牌的二妖尤為顯眼。
滄祯這拳打出去,不免洩出妖氣,一時間,整個雲水仙宮萬人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