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輕牌鑰匙被劉阿姨捏在手中,用力塞進鎖眼中,旋轉幾下,伴随輕微的咔嚓聲,門被緩緩向内打開。
昏暗的光線下,坐在椅子上的女生聽到身後的動靜,如同受驚的小鹿,倉皇的站起身。
漆黑如瀑的長發,蒼白美麗的臉龐,透露出常年不見陽光的陰郁。
脆弱,柔軟,無助,無辜在鄭玉身上交織混合,讓人很難不對她生出保護欲。
死後的鄭玉頭骨碎裂,面容扭曲,長期被發絲遮蔽身體,蘇三輕從未見過鄭玉真實的長相。
她突然理解霄雲癫狂的表現,真是美色惑人。
劉阿姨臉上嫉妒神色一閃而逝,随即換上怒其不争的表情,一言不發的走到趙樂的櫥櫃旁邊,從裡面翻找物品。
鄭玉滿臉羞愧的低下頭,躊躇片刻後還是忍不住打聽霄雲的情況。
“劉姐,霄雲有來找我嗎?”聲線顫巍巍,話還沒說完,大顆大顆的淚珠已經順着臉頰滑落。
真是我見猶憐。
劉阿姨似乎就等着鄭玉開口,原本裝模作樣翻找櫥櫃的動作也懶得繼續。
她走到鄭玉面前,手指直戳鄭玉的面頰,“你還有臉出去,要不是我謊稱你是因為違反校規被關禁閉,你的事情早就在同學中傳遍。”
鄭玉被劉阿姨手指壓得擡不起頭,低聲嗫嚅,“劉姐,當初霄雲追我的時候,不是你建議我抓住機會,還特意将宿舍樓鑰匙放我桌上。”
聲音細如蚊蠅。
劉阿姨臉色一變,“好啊,你自己不自重搞出孩子,還在學校體檢上被發現,現在想拖我下水。”
“我告訴你鄭玉,我當時不過是不小心把鑰匙落到你桌子上,這事我已經和領導檢讨過了。”
好一個不粘鍋,蘇三輕忍不住給她鼓掌。
鄭玉接受不了原本和善溫柔的劉姐竟然是這幅模樣,她瘦弱的身體就像是承受不住重壓,連連向後退去,“那你每次都幫我将李叔從宿舍樓叫走難道不是給我機會嗎?”
“證據呢?”劉阿姨雙手抱胸,嘲笑鄭玉的天真,“我和李哥關系好,晚上找他聊天有問題嗎?”
“鄭玉,你要聽話,好好呆着這裡。”劉宿管刻意在聽話兩字上加重語氣。
這句話仿佛具有奇特的魔力,鄭玉默默垂下頭,語氣卑微,“劉姐,剛才是我情緒不好,對不起。能不能請您幫我去找一趟霄雲,至少把我的情況告訴他。”
劉阿姨臉上混合着憐憫和幸災樂禍:“鄭玉,你既然叫我一聲姐,我就和你透個底,霄雲父母已經為他辦理休學手續,明天他就要離開學校。”
鄭玉睜大雙眼,原本心中尚存的一點希望全部破滅,她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掩面啜泣。
蘇三輕在鑰匙裡冷眼旁觀,一個又蠢又壞,一個遇事隻會哭。
不能按照原本的劇情發展下去,蘇三輕奮力一躍,跳進鄭玉放在桌子上的水杯中。
一點水珠飛濺進劉宿管的眼睛裡,她哎呦一聲,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整杯水就以奇怪的弧度精準潑灑到她衣服上。
劉宿管氣急敗壞從口袋中掏出紙巾擦拭身上的水漬,沒有注意到那封信順着口袋縫隙輕飄飄滑落到地闆上。
蘇三輕将水杯中的水潑灑完畢後,立刻借助書桌跳進插槽中,順着電線的方向一路來到風扇開關的位置。
“啪”,将風扇旋鈕打開,緊接着蘇三輕又接着跳進白熾燈開關,不停的開開合合,屋内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滅。
劉宿擡頭盯着突然開始轉動的風扇,不停閃爍的燈光,心裡一陣陣發虛,整間屋子就像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一切。
她不想再呆下去,急急忙忙向外跑去,連門都忘記鎖上。
大門敞開,鄭玉離自由隻有一步之遙。
信件在地上躺着,她離真相也隻有一步之遙。
可是她隻是在不停的哭泣,就像是六神無主的孩子,等着别人來拯救。
蘇三輕輕笑出聲,她已經看到鄭玉無法改變的未來。
冰冷的笑聲讓鄭玉停止哭泣,她緊張的左右張望,小心翼翼的發問,“誰在屋裡。”
蘇三輕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鄭玉竟然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
“地上的信封裡有霄雲給你留的信息,打開看看吧。”沒有解釋自己的來曆,蘇三輕讓鄭玉将信件拆開。
“謝謝你。”鄭玉激動的道謝,她将信件緊緊摟在懷中,完全沒有質疑蘇三輕語言的真僞,也沒有想過探究蘇三輕的來曆。
蘇三輕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性格的女生,不由沉默在當場。
怪不得劉宿管就算知道鄭玉變成鬼還能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