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上面。
蘇三輕将卷軸展開,短短一句話映入眼簾。
周秋鈴所說果然沒錯,這就是一份出賣靈魂的契約書。
“我将誓死捍衛家族事業,為它貢獻全部熱情與忠貞,直至生命消逝,靈魂燃盡。
簽名:”
吳世走到蘇三輕身邊,冷聲催促,“既然你們已經找齊所有東西,肯定已經對該選誰繼承周家有所判斷。趕緊寫下名字,老爺會給予你們應得的獎勵。”
慧空連連附和,他不斷擡頭看向空中隻剩下不到半個小時的倒計時,神情緊張。
“是啊,是啊,蘇小姐,反正東西都找齊了,你就随便寫個名字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安娜也在低聲祈求,“蘇小姐,我本就是一把枯骨,但是神父還有活下去的希望,求求你趕緊結束這個副本。”
蘇三輕看向林霧和玄易齡。
“三輕,你的任何決定我都同意,反正和你一起死在這裡我也樂意之至。”
玄易齡完全無視上方的倒計時,他眼中隻有蘇三輕。
林霧輕聲提醒:“蘇小姐,鈴巫女在等着我們。”
人性善變,到了這一步,林霧也拿不準蘇三輕能不能拒絕直接離開的誘惑。
“吳世,你認為四個子女中誰最合适繼承周家?”
蘇三輕沒有理會周圍雜亂的意見,反倒将決定權交給了吳世。
蘇三輕猝不及防的提問讓吳世無法思考,他幾乎是本能将心底的想法脫口而出,“他們都不合适,”
吳世說道一半的話語被直接截斷,他神情緊繃,嘴巴死死閉上,然後用手猛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我隻是管家,怎麼有資格做出決定,這是老爺的權利。”
吳世低聲喃喃,“蘇祭祀,你們同伴說的對,不要耽誤時間了,為周家挑選繼承人,然後趕緊離開吧。”
在各懷心思的目光下,蘇三輕拿起羽毛筆在上面寫下了兩個字。
“吳世”兩字出現在合同上,銳氣逼人。
“啊?”
慧空率先發出不解的聲音,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合同上的兩個字,語氣焦急。
“蘇小姐,你是不是寫錯了名字,還能不能重新寫。”
“那四個人各有缺點,反倒是你,操持家務,照顧客人,關愛子女,主任大局,這不就是完美的繼承人的品質嗎?”
蘇三輕吹了吹未幹的筆迹,對着表情怔忡的吳世微笑,“你願不願意繼承周家,直至生命消逝,靈魂燃盡,周立民?”
周立民三個字猶如在餐廳扔下一顆巨雷,掀起驚濤駭浪。
除了玄易齡神色不變,就連安娜都艱難的将頭轉到吳世臉上,試圖找出他與那個蒼老扭曲怪物的相似處。
吳世盯着合同上的名字發呆,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他顫動的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頭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我沒有意見。”
吳世根本不敢奢求有人可以發現他和周立民的聯系,蘇三輕卻讓最不可能的情況變成現實。
“我有意見。”
蒼老陰冷的聲音從蘇三輕拿着的羽毛筆中傳出來,尾羽根部的黑色污漬向外擴散,瞬間污染将羽毛筆全部染黑。
同時,也将蘇三輕一隻手死死壓在餐桌上,無法拿走。
蘇三輕想将手中重若千斤的羽毛筆扔出去,卻根本無法挪動半分。
“管家,我命令你毀掉合同。”
管家兩字宛如束縛吳世的訓誡,他手指抽搐着伸向身側的巨斧,朝着蘇三輕揮砍下去。
蘇三輕想要側身閃避,但是她發現不僅是手被壓住,腳下也像是生根,完全無法離開原地。
她隻能看着閃着寒芒的斧頭劈向自己的頭顱。
巨斧落地,玄易齡斷成兩截的身體緩緩倒地,飛濺的血液浸染蘇三輕衣服,頭發,就像是給她裝扮上一件血色嫁衣。
就在千鈞一發時刻,玄易齡選擇閃身擋在蘇三輕面前,不躲不避直面死亡。
“三輕,紅色很适合你。”
玄易齡癡迷的注視被鮮血浸透的蘇三輕,露出了有些病态的笑容。
他仿佛再次看到那個從屍山血海中走向自己的身影。
“契約一旦開始簽訂,就必須完成才能離開,把印章蓋上去。”
吳世喘着粗氣,用盡全身力氣擠出這句話。
再次舉起重重咋落到地闆的斧頭再次朝着蘇三輕揮砍。
沒有任何時間讓他們整理思緒,餐廳亂做一團。
“慧空,把木魚敲響。”
蘇三輕擡眼看向被吓得六神無主的慧空,厲聲吩咐,眼神鋒利如刀。
慧空在急轉直下的情況下徹底失去思考能力,他讓下意識按照蘇三輕的指示行駛。
木魚聲和誦經聲回蕩在餐廳裡,兩聲慘叫同時響徹餐廳。
安娜無力的從座椅上滑落,骨頭撞擊到地面後散落一地。
吳世痛苦的雙手抱頭,不斷有黑氣從他身上被驅散到空氣中。
斧頭從他手中滑落,砸到蘇三輕身側的地面上,落進地面不斷流淌的鮮血中,,
哀嚎聲,敲擊聲,痛哭聲在餐廳交織出一出苦難的歌劇。
蘇三輕努力忽視頭發上不斷滴落的血液,濃烈的鐵鏽味道充斥周身,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她微微顫抖的将印章蓋在合同上,完成了契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