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噬魂咒那一段,裴朗宜擡睫,眼中有一絲後怕,仿佛怕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一般的,握住了她柔軟的手。
“你替我擋了災。”
他聽完了全程,為這件事的始末下了定義。
手心裡揉捏着晉明琢的手,感受着她皮膚的滑膩,脈搏的跳動,肌膚的溫度,像是在确認般的,感受着她的存在。
晉明琢搖搖頭,反過來寬慰他:“我們是夫妻。”
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同林鳥。
而是患難與共共白首的一體。
“明琢......”
裴朗宜很少露出這麼動容的神情,他這人散漫慣了,連苦都能戲谑地說出來,仿佛連都有層葷素不忌的堅硬外殼。
而晉明琢是他唯一的柔軟。
他動容地與她額頭相抵,桃花眼裡是她的倒影,語氣虔誠的近乎呢喃,“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晉明琢雙手虛虛地搭在他的頸後,聞言也放輕了聲音:“愛我就好。”
裴朗宜喉間動了動,垂着眸子動情地俯身,就要吻上晉明琢的唇。
“阿宜......等一下。”
晉明琢受着他的吻,卻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眼神清明了些。
“嗯?”裴朗宜一聲詢問從喉間發出,與她鼻尖相抵,未曾退開,也不再吻下去,給她一點說話的間隙。
“我那天問你時,你不曾回答我。”
晉明琢聲音輕輕的,怕驚動什麼般地問:“你為什麼不想回到父親戰死沙場之前,去阻止一切發生。”
兩個人幾近剖開心扉般的動情時刻,最益于治療傷口撫平痛楚。
裴朗宜聞言,一時沒有說話。
已然過了許多年,他幾乎記不清父母的模樣。
可盡管不曾參與他的年少與成人,父母在他心中的地位永不磨滅。
而他如今已然娶妻,坐在了父親曾經坐在的地方,他的妻也如同母親愛父親一般愛他,這已經夠了。
于是他隻好解釋給她聽:“修道的,最信盡人事聽天命,有些事本就不可違,強行推動或會遭反噬。”
“你也瞧見了,這些給你下咒的人是何下場。”
“可是......”
晉明琢縮了縮脖子,還有些遲疑。
裴朗宜輕歎一口氣,聲音沉靜:“慎玉不會活過來,父親母親也不會,他們都在各自的路上往下走。即便回去,即便真的活過來,也不過是在追思。”
“我知道了。”
晉明琢點頭,眼神有些遺憾的傷感,一時氣氛低沉下來,她輕聲說了一句:“對不住,阿宜......勾起你的傷心事了。”
想了想道,“你還有我。”
說完又自顧自地解釋:“說這話,并不是讓你忘記父母親,每個親人的位置都是不一樣的,都彌足珍貴。”
“隻是無論怎樣,我都是你的妻。”
與你并肩的,名字刻在一起的,你的妻。
晉明琢的目光帶着萬般的柔情。
裴朗宜沒有再說話,隻覺得她幾乎是他身上的骨,他心頭的血肉。
他握住她的腕子,将她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俯身又要吻下去。
卻見她忽地松了手,退開了一些,帶着點興奮地說:“喔,還有還有!”
旖旎的氣氛就此消失。
裴朗宜深吸一口氣,帶着點氣惱地收回空落落的手,無可奈何問她:“還有什麼?”
晉明琢隻顧着自己興奮,撤開身子才瞧出他剛才的意圖,這樣的氛圍被自己打破,她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尴尬了一瞬間。
不過晉明琢就是晉明琢,臉皮沒尋常姑娘那麼薄,對這事消化良好。
她笑了一下,撒嬌撒的坦然,話的意思卻隐晦:“阿宜想我了?”
夫婦倆是同一路人,既然開了這個口了,哪有不順杆往上爬的道理。
裴朗宜可太是這種人了。
他不為所動,略擡了擡眼:“你說呢?”
坦然承認對她的情欲,半點都沒有不好意思。
晉明琢深知他的脾氣,也不惱,接着說下去:“等會兒嘛,我還沒有說完呢。”
裴朗宜還能怎麼辦,縱着她道:“你說。”
“我想要那個。”
晉明琢湊近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而後起身,終于有點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眼睛卻亮晶晶地看着他。
裴朗宜的眼神變得幽深,他低聲笑了一下,在晉明琢逐漸惱怒的眼神中點頭道:“成。”
“我明天就将從前的道袍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