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明琢從沒想過養孩子這事兒。
晉父晉母疼愛她,覺得她年紀太小,晚兩年也不遲,又對裴朗宜的為人放心的很,于是不曾催促。
而宮裡那頭,太後雖想着抱重孫,但裴朗宜一向是個混不吝的,孝順是孝順,可陽奉陰違的那一套玩的風生水起,根本奈何不了他,連帶着晉明琢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見小兩口不着急,太後也妥協了,由着他們去,漸漸地不提了。
因而成婚兩年後的某天,晉明琢早起聞到魚腥味吐了的時候,隻心大地當是昨夜吃壞了肚子。
還是綠雲周到,多問了一句:“王妃不會是有喜了吧?”
晉明琢從沒往這上頭想,聞聲愣了一下:“怎麼可能。”
她與裴朗宜同房的次數不可謂不多,可因兩人出奇地都不想要小孩,所以每每都用那羊衣小腸,按理說不應該。
她又重複了一邊,“不可能。”
綠雲不放心說:“再者,王妃的月事這個月還推遲了不曾來,奴婢還是請府醫給您瞧瞧吧?即便不是有喜,瞧一瞧脾胃也是好的。”
月事倒是不打緊,她月事時常推遲,不足為懼,隻是她說的有道理,晉明琢想了想,便點了頭。
出門傳府醫的小丫鬟剛踏出去,晉明琢隻覺得那魚湯的腥味又鑽進鼻中,忍不住又吐了一回。
綠雲忙不疊地吩咐人将魚湯撤了下去,心疼地替晉明琢順背。
吐了兩回,晉明琢再沒有心情吃飯了。
她擺了擺手叫人撤了下去。
府醫片刻便來了,問了幾句,又切了脈,不過片刻,便眉頭松弛,神色悅然,跪地給晉明琢磕了個頭“恭喜王妃,是喜脈!”
卻見被道喜的對象完全沒有一點喜意,震驚地微微瞪大眼睛:“什麼?”
接着,便因為緊張,話連珠串地問出口來:“喜脈?不是吃壞東西了嗎?”
“我不過是吐了,你沒診錯麼?”
“你要不再診一遍?”
......
隻見那府醫搖搖頭,笃定地說:“脈搏圓滑、往來流利、如珠走盤,是喜脈沒錯。”
又道:“再者,王妃脾胃康健,尋常吃食不會至此。”
晉明琢愣在那裡,懷孕來的如此突然,叫她猝不及防。
府醫見自家王妃的神情,不像是高興的樣子,跪在那裡不敢言語。
真是怪,尋常夫人懷了孕,總歸是高興的,可自家的這二位主子卻總是同旁人不同,不知道王爺聽聞了,又是個什麼反應。
正想着,他就被一旁有眼色的丫鬟恭敬地請出去了,總歸是喜事,還多給了些賞錢。
尋常的屋子總是吵吵嚷嚷的,晉明琢待下人和氣,又愛熱鬧,這會兒倒是靜悄悄的,誰都不敢打擾她。
呆愣過後,她垂眸,手還沒落在小腹上,又遲疑着移開了。
她娘瞧着都還年輕,她如何就要當娘了。
一時心情複雜,罪魁禍首又出城去了,說是為着祈福,歸期不定。
晉明琢轉頭對一旁的人道:“去問問,裴朗宜什麼時候回來。”
連名帶姓地叫了,雖聽不出語氣,但到底不是在高興。
她又吩咐的道:“我懷孕一事,先不許告訴他。”
底下的人聽了,忙不疊地應着“是”,便即刻出門去問了。
晉明琢神色恹恹,被綠雲勸着好歹吃了白粥,就沒什麼興緻地卧回去睡覺了。
卻不想問消息的人還沒回來,裴朗宜就回來了。
幾日不回,他想晉明琢想得緊,手上提着從城外帶回來的獨特點心,回了王府,一路不停歇地就到了主屋,掀開簾子,卻靜悄悄的。
人不在屋裡?
他擡頭瞧了瞧今日這太陽,曬得很,晉明琢雖好動,可也愛美的很,今日這樣的太陽,她定然是不會出門的。
于是他往屋裡走了兩步,這才看到在床上正睡着的晉明琢。
這個時辰睡覺?半晌不接夜的,裴朗宜隻覺得奇怪,随手将點心擱在了桌上,走到床邊,見她皺着眉頭,一幅沒睡好的模樣。
裴朗宜坐了下來,拿手背蹭她的臉頰,“明琢?”
連叫了幾聲,床上的人才哼了兩聲,朦胧地睜開眼睛。
見是裴朗宜,晉明琢呢喃道:“你回來了。”
“回來了。”
裴朗宜張開雙臂,示意她來抱。
晉明琢這會兒意識清醒回籠,想到自己懷孕了這事,雖是兩個人的事,但總歸是怪上裴朗宜了,她抿了抿唇,賭氣般地轉向一旁。
裴朗宜疑惑着,正要問呢,便見她又轉了回來,眸色帶着點閃爍的委屈,起身抱住了他。
“怪我許多天不回來?”
裴朗宜輕笑,将人抱在懷裡,隻覺得安心。
晉明琢搖搖頭,不發一言,裴朗宜隻當她别扭,不肯承認,于是又問:“怎麼這個時辰睡覺?”
說着,想要松手去瞧她的臉,晉明琢卻抱着人沒有撒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