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時候體質弱總生病,腸胃也不好,吃完東西上吐下瀉,母親就請了營養師搭配好每天的食譜,十多年來,一直嚴格奉行這樣的健康餐飲原則。
雖然經過調理和運動鍛煉後,她的腸胃和體魄已經不像小時候那般,但在媽媽眼中,這些沒營養的東西,是她根本就不該去碰的。
季郁不想惹得她不愉快,而後又開始壓抑情緒,那是對媽媽變相的折磨。
“沒辦法,不能吃太多,吃飽了回家就吃不下了,”季郁無奈攤手,家裡那頓營養豐富的晚餐還等着她呢,“知道每次出來吃吃喝喝,我克服了多大的主客觀方面的困難了吧。”
“嗚嗚嗚小可憐。”時彗瞬間心疼臉。
季郁張開五指擋在她面前,杜絕煽情,“打住,我都習慣了。”
時彗心疼臉瞬間恢複正常,“诶,我裝的。”
吃吃喝喝得差不多,時間也不早了,再晚點媽媽就要比她提前回家,免不了要遭到一頓盤問。
那樣的盤問,即便态度尊重,語氣不強硬,也從不做出言語上的負面評價,但也讓她産生一種,被空氣束縛住的不通暢的感受。
什麼時候才能變成讓父母全然放心的孩子呢?如何獲得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呢?會是長大獨立的時候嗎?
季郁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得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發生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偶遇,兩路人剛打上照面,時彗立馬就認出了其中一人。
畢竟一個月前,這人的名字和證件照在景城晚報和各個本地媒體公衆号刷屏了好些天。
她看向好友,季郁反應不大,隻不過在接收到對方打招呼的那句“嗨”後,平靜地點了個頭。
短暫交彙,又各自逆向而行。
時彗小幅度回頭,瞥了眼身後,祝辰星敏銳地覺察到,沒好氣地說:“看什麼呢!”
“看帥哥啊,不行啊!”鬼知道他在不爽什麼,時彗無語極了。
祝辰星捧起自己的臉,湊近她,“來來來,看個夠。”
視野被他的臉占據,時彗腳往後退了一步,忙曲肘撞開他,嗆道:“還是先去洗洗眼睛吧,醜男帥哥傻傻分不清,不對,你還得再去洗洗腦子,自知之明這種東西,希望你有!人呐,要有對自己清晰的定位,懂不?”
面對這與事實不符、颠倒黑白的言論,祝辰星表現得刀槍不入,“你不能看慣了我的臉,就覺得我平平無奇,客觀來講,我的帥氣也是客觀的。”
“呵呵呵,”時彗冷笑三聲,“帥而自知就危險咯,你,離我遠點!姐潮男恐懼症都要犯了。”
雖然祝辰星隻是嘴皮子耍帥這種段位,但不妨礙時彗向他擺出終極後果,“作為朋友,奉勸你一句,可别太自戀哦,容易沾上人間油物的标簽,甩都甩不掉的。”
祝辰星:“......”
不和她扯。
現在還是個潮男,再扯下去,他完全相信時彗會給他安上油男的名号。
時彗餘光瞄了好幾眼季郁,剛才她的神情毫無芥蒂,應該是沒再把中考失利的事放心上了。
于是她沒顧忌地聊起孟彷舟,“之前就想和你說來着,他證件照還挺好看,雖然前幾天在學校就遠遠看他就覺得有點姿色,但剛才近距離看本人,臉比照片還立體真實,果然帥臉就得放大看。”
優異的成績,出色的外形,再配上那段從吊車尾初中沖上來的勵志逆襲故事,簡直buff疊滿,也難怪景城的那些媒體要争相轉發報道他的采訪。
“你這顔狗協會會長果然不是白當的,雷達探測從未停止工作是吧,”季郁笑她,繼而正色,認真評價,“是長得比一般男生好看點。”
季郁見過不少長相優越的男性,年齡相仿的男生裡,祝辰星就算一個,還有時彗在英國讀大學的哥哥時曜。年紀長些的,像她爸爸季節新南,人到中年,依然風采依舊,身材管理在線。
美醜易辨,美中選美則是全憑主觀。
平心而論,孟彷舟的外形是踩在她審美點上的,不過她沒告訴時彗,不想顯得自己太花癡。
路過美食街盡頭的雞排飯店,季郁停下腳步,“等我一下,我去拿份外賣。”
“給方阿姨帶的?”時彗向她确認,反正絕對不可能是要帶回家的。
“對啊,今天耽誤她下班了。”
本來接送完她就可以早早回家了。
取完外賣,季郁便和好友分道揚镳,往商場的地下車庫去。時彗和祝辰星家住得近,兩人一起打車回家。
另一邊,熙攘的街上,龍竹茂搜出時彗腳上踩的那雙聯名球鞋,對着圖片滿眼欣賞,沒完沒了的溢美之詞煩了熊天和孟彷舟一路。
“剛剛那女生穿的鞋,就是這雙,帥吧。”沒幾秒,他又失望地歎了口氣,“暑假剛讓我媽給我買了新鞋,這次肯定不會再給我買了。”
想到什麼,他補充,“這個女生我老早就注意到了,第一天軍訓她穿的那雙鞋,現在都絕版了,炒鞋都炒到好幾萬了。”
熊天言簡意赅總結,“人家裡估計不差錢。”
大家在學校都穿一樣的校服,能看出區别、花點心思的地方也就鞋子書包手表這些東西,少年人正是愛打扮、虛榮心逐漸膨脹的年紀,哪怕嘴上不說,心裡也會暗自比較。
尤其是像龍竹茂這種癡迷球鞋的鞋狗,平日裡看人都是先從腳上看起的。
“你這就跟狗嗅到骨頭似的,看見球鞋就走不動道了。”孟彷舟瞥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不是要去買你的周邊,還磨蹭呢。”
龍竹茂喜歡的球隊最近和kfc搞聯名,今天下訓非得拉着他們去吃漢堡,主要還是為了套餐裡贈送的籃球周邊鑰匙扣。
“對哈,走走走!”
聽見提醒,龍竹茂想起自己是來這幹什麼的,挂手臂上的書包被他狂野地甩到肩上,擡起長腿,疾步往前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