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郁一愣,眼中劃過驚訝。
Tulipe:?
ARK:送花,是這個意思吧。
Tulipe:??
ARK:不是嗎?我猜的
Tulipe:???
不過,還挺準,季郁心道。
這是她愛使用兩個符号,初三許長璃總喊她小花兒,她從接受無能到最後覺得親昵可愛,某次打字誤觸了波浪号和型号鍵,意外發現兩個符号組合在一起像是遞花的動作,便時不時給好友發送“遞花”符号。
但是,除了好友聊天外,她有經常在别處使用嗎?群裡聊天她都算話少的了,兩個人私聊頁面也是滑幾頁就見底,他到底什麼時候注意到的啊?
Tulipe:我也沒發過幾次吧
ARK:是嗎,我見好多次了~*
Tulipe:好吧,無所謂,反正是你學我
ARK:哦~*
哦?還挺理直氣壯。
季郁無語地撇開腦袋,朝空氣輕輕切了一聲。
怎麼還搶用别人的符号口頭禅啊!
對上小熊的眼睛,她歪着腦袋問道:“真是無賴,對不對?”
芋圓側抱着那束郁金香,小爪子微微往前伸,好像也在說——
送你一束花呀。
她翹起唇角,又瞬間收笑,張手遮擋小熊的嘴巴。
“你也不許笑。”
-
上周連着兩天,加上今天,季郁已經三天沒來學校。
周一下午,英語鄭老師在班裡問了句,“季郁同學是生病請假了嗎?”
班裡沒人知道她請假的原因,一個個搖頭。
鄧易安望向空蕩蕩的座位,泛起疑惑,不會真生病了吧?
最近老是看見她坐在位置上目光沒有聚焦地發呆,一下課就扒在桌上睡覺,或者默不作聲刷題,看起來的确是狀态不好的樣子。
時彗轉學前叮(威)囑(脅)他,讓他要是發現季郁有什麼不對勁或者被人欺負了要及時和她彙報,現在人請假三天了,他卻一點情況都不了解,不太妥當。
不過,班級以外的事情他哪裡清楚,這也情有可原。于是那點心虛消失殆盡,晚上回宿舍,他直接發消息問時彗知不知道季郁現在什麼情況。
誰知時彗打了個電話劈頭蓋臉地說:“她都請假三天了你才和我說!!!”
聲音大到鄧易安耳膜快要炸了,他逃命似地移遠手機,聽筒裡洩露的聲音引起對面熊天的注意,他好奇地望過來。
“你兩這麼鐵,我以為你知道啊,我還打算問你呢!”鄧易安反駁他。
“也不知道你有什麼用,一點都指望不上,”時彗嫌棄道,歎了口氣,“都怪我忙得要死,沒空關心我家季小郁。”
“喂,天地良心,我再關心就又要被石磊約談了,鬼知道他哪隻眼睛看出我兩有情況的。”
“哈?”對面的時彗一頓,“這你也沒和我說?!”
鄧易安聲音減弱,含含糊糊道:“小事小事,不值一提。”
“秀才靠得住,公豬會上樹。”時彗語氣怨念,“把喝了我的奶茶都給我吐出來!”
鄧易安狡辯道:“怎麼光說我,季郁也沒跟你說啊,你現在也一問三不知。”
時彗沉默幾秒,“呸,少來離間我和季小郁,她是報喜不報憂。”
鄧易安翻白眼,“靠,好雙标......”
時彗想當然反問他,“不然嘞,你還能比得過她在我心裡的地位?”
鄧易安無語望天,“我真服了。”
時彗懶得和他廢話,火急火燎撂下一句“我去找她”就挂了電話。
“剛誰啊,那麼兇?”熊天轉頭問。
“時彗,”鄧易安回,“季郁請假好幾天了,我問她怎麼個回事呢。”
熊天回想了下,“好像最近是沒在走廊碰見她了。”
之前打水或者課間下操都會撞見幾次,互相點頭示意或者扯起嘴角笑一笑意思一下,這幾天沒見到她半點身影。
“可不是,今天上課鄭老師問了句她是不是請病假,我這才反應過來,這不及時發揮同學愛嘛。”鄧易安攤手道。
另一張亮着台燈的桌前,孟彷舟默不作聲地刷題,内心有了大緻的猜測。
于是開機點開企鵝,發送了一條消息。
-
而遠在德國的“消失”的季郁,在經曆錢包被偷、證件以及電子設備失竊的倒黴事件後,終于在報警和求助國内季新南補辦好電話卡、買完新手機後,登上了自己的社交賬号。
剛登錄企鵝賬号,簡直要吓一跳,半個世界的人都以為她失聯了,給她發來消息。
李虹上和陸斐菁、林綠宜屬于情緒穩定派,每天很克制地問候兩句。
時彗則是毫無節制地瘋狂找她,不知道撥了多少通電話發了多少條微信和企鵝消息過來,顯然是急瘋了,後面大概是問了尤蓁葉後知道她的動态,才沒有再打過來。季郁有些愧疚,沒有事先和她說。
最讓她以外的是,貓咪群裡一班那幾個人也發來了友好的詢問,阮知汝和唐淩穎兩個女孩各自私發了幾張小貓們的照片過來,委婉地問她怎麼這段時間不來喂貓了。
這些友善的消息化成溫暖的氣流包裹着她,季郁抿唇,開始回複消息。
先是在貓咪群裡統一回複了大家,又單獨給所有私聊的消息框發送平安消息。最後剩下兩個人的消息沒回,季郁做好心裡建設後,撥通時彗的電話,準備迎接“彗星撞地球”。
“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啊!”時彗咬牙切齒道,又大嗓門重複了一聲:“啊!”
做好心理建設的季郁仍舊心虛,認錯态度良好,“對不起啦,我手機被偷了,不是故意的。”
時彗一聽,重點問她:“人沒事吧?”
季郁立刻道,“沒有,小偷神不知鬼不覺順走的,我到了才發現包不見了。”
關心完好友,時彗繼續“問責”,細數罪狀,一二三條列下來,質問季郁該當何罪。
季郁一條條狡辯,不,解釋。
得知好友最近經曆的事,時彗也沒道理去怪她,畢竟這段時間心裡難受的人是季郁。
“季小郁,”時彗低聲叫她,情緒帶點失落,“以後不能什麼都不說,我這才隻是轉學,以後出國那要怎麼辦哦?我可不想到時候,我成為對你任何事情都後知後覺的人。”
也就一瞬間,她的聲音再次恢複活力,打了雞血一般,“不行!我還是得主動點,多關心你。”
就這麼幾句話,季郁唇角癟成小青蛙,眼眶莫名濕潤起來。
其實時彗一開始和她提轉學時,她第一反應是認為她是抛棄了自己轉去和發小祝辰星同校,在心裡無聲抱怨,暗自傷神了許久。後來時彗将人生規劃鋪展在她面前,嘴上灑脫支持她追夢,心裡卻免不了懷疑,時空的變化是否會改變一些那些曾經堅不可摧的東西?
友情裡更主動的人永遠是付出更多的人,如今那個付出更多的人還在反思自己做得不夠。
心堵堵的,羞愧和感動一齊湧道鼻到腔,酸澀無比。
很快,屏幕沾上幾滴晶瑩的眼淚,備注上的時彗兩個字被凝固在純淨透明的淚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