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甫一出校門,就碰上雲雁,她在店裡給玻璃牆面貼完米字,此時正往回走。
“兩位去哪裡呢?”她撐着傘走來,語氣暗含打趣。
看一眼發現孟彷舟身上有些狼狽,視線又再往下,低頭瞥見衣服裡露出的小貓濕漉漉的腦袋,她收起笑,面色凝重,“哪裡撿了隻貓?”
孟彷舟三兩句說明情況,表示貓的情況很糟糕。
雲雁擔憂地說,“我跟你們一塊去。”
十分鐘後,他們到達景一附近的一家寵物醫院。
醫生檢查了一遍,發現小貓兩隻前爪一隻被釘子貫穿,另一隻被重物壓扁碾碎,必須要截肢。
他們聽後,臉色都不太好。
季郁和孟彷舟對視一眼,閃過疑惑。
“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它身上沒有任何重物,”孟彷舟提出心中猜測,“釘子頭的方向,是在貓爪上當的,這種情況,是不是——”
醫生看向他,“大概率是人為的。”
“先給貓做手術吧。”雲雁及時拿主意做決定。
醫生點點頭,轉身時腳步一頓。
她回過頭,虛空地指着孟彷舟的手,語氣肯定地告訴他,“你被貓咬了,趕緊去對面景大附醫打狂犬病疫苗。”
雁姐聞言,趕忙抓起他的手,虎口處有一處紅而深的小傷口。
“傷口還有點深,”她催促,“現在就去打疫苗。”
“嗯,”孟彷舟心裡有底,此刻神色淡然,不緊不慢道:“你們在這裡等貓做手術,我自己去。”
高中生了,打個疫苗不需要陪護人,這點自理能力還是該有的。
雲雁放心地點點頭,“挂感染科,快去吧。”
走到電梯口,轎廂剛好打開,有人帶着寵物狗走出來。孟彷舟走進空無一人的轎廂,指尖點在關門鍵時,電梯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他動作一頓,望向門外。
看清那道身影後,睫毛眨了眨,眼睛亮起來。
季郁沖進敞開的電梯門裡,大喘了一口氣,“趕上了。”
孟彷舟歪頭看她,頭頂似乎蹦出一個透明問号。
“沒見過人打狂犬病疫苗,”季郁喘着氣,說到一半,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但還是繼續把這個欲蓋彌彰的離譜借口說完,“我來看看,長見識。”
孟彷舟聽後,也跟着低低笑了一聲。
下落的轎廂裡,兩人并肩站着,模糊的電梯牆面倒映出他們心照不宣的笑臉。
雖說景大附醫就在對面,但隔着幾條車流量大的馬路,無法直線距離到達。
他們繞行到地下通道過對面去,大約步行了十五分鐘,才走到醫院大門。
“身份證帶了嗎?”季郁突然想到,問他。
畢竟事發突然,他身上沒帶任何東西,書包什麼的都在教室。
“帶了醫保卡。”
他拿出手機,倒扣過去,黑色手機殼背面有放卡的地方。
似乎不止一張,他動作有些費力,指尖捏着卡的邊緣使勁。
“啪嗒”一聲,裡頭不慎掉落一張卡,季郁彎腰蹲下拾起,因好奇他的證件照相片,便悄悄翻轉過來。
猝不及防,一張陌生的老年人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照片裡的人雖臉龐皺紋明顯,有着明顯的歲月留下的痕迹,但仍然能看出精神矍铄,老人脊背端正挺直,目光直視前方,眼裡毫無半點年邁的疲态。
“這是……”她有些茫然,不知該說什麼,把醫保卡還給孟彷舟。
“我爺爺的醫保卡,”他接過,重新塞進手機殼,“習慣性放手機殼裡了。”
挂傳染科的人在窗口排起長隊,季郁在孟彷舟旁邊站着,許久沒有說話。
不是上學日,她沒紮馬尾,一頭柔順的頭發披散在肩膀。從孟彷舟的視角垂眼望去,隻能看見女生的發頂,以及遮擋住臉的側邊頭發。
他于是微微往前探身,側目看清她的臉,隻見她正望着窗口,若有所思。
又在發呆。
他摸了摸口袋,心道,幸好東西在。
“猜一下是什麼?”他伸了個拳頭到女生面前。
還能是什麼,這種小把戲。
季郁想也沒想,“不出意外,應該就是糖了。”
而且有大可能還是阮知汝平時分給他們的糖,畢竟她是一班的糖果大戶,除了每天必來一顆的小熊軟糖,她書櫃還囤放着各種各樣的糖,條裝的阿爾卑斯、曼妥思、悠哈,散裝的檸檬糖、棒棒糖、椰子奶糖、太妃糖……
最近她愛分給大家的是一款新買的白桃果汁味的硬糖。
“粉色包裝的桃子味硬糖。”她确定道。
孟彷舟搖搖頭,張開手掌,裡面什麼都沒有。
季郁無語,套路背後還是套路。
她微鼓着臉頰,抱着手臂,“我就該說空氣,不管你手裡有沒有别的東西,終歸會有空氣吧。”
他笑着伸出另一個拳頭,“在這裡。”
“不會又是空氣吧。”季郁這次更加謹慎,堅決不掉落圈套,“我不猜了。”
孟彷舟沒再逗她,攤開手,露出手心裡的東西。
季郁驚喜道:“小王子。”
是一枚小王子主題的卡通胸針。
做成别金色的别針樣式,上頭串着四個卡通小挂飾,分别是星球、小王子、狐狸、玫瑰的經典圖樣。
“這個别針可以挂其他東西。”孟彷舟把東西放入她掌心。
季郁張着手,愣愣看向他,“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