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候選人演講完畢。

主持人在台上重申投票事宜，大屏幕切到下一張幻燈片，上面是七位候選人的照片，方便大家将名字和臉對應。

“請大家拿起手中的答題卡，用2B鉛筆進行塗卡投票——

支持一号候選人鄒韻雯的同學們，請塗A選項；

支持二号候選人張帆的，請塗B選項；

支持三号候選人龍竹茂的，請塗C選項；

支持四号候選人葉定晴的，請塗D選項；

支持五号候選人管迪嘉的，請塗E選項；

支持六号候選人展芸的，請塗F選項；

支持六号候選人田子賢的，請塗G選項。”

季郁撈起鉛筆，在答題卡上塗了個選項。

唐淩穎猶猶豫豫地看了她一眼，問：“季郁，你選誰？”

“你在哪幾個人之間徘徊？”季郁反問她。

唐淩穎低聲道：“于情于理我都該給龍總投票，但是我又有點想投那個四号。”

季郁把自己的那張答題卡亮給她，“我塗的是D。”

“啊！你都選好了！”唐淩穎壓低聲音驚喜地叫了下，像是找到“同夥”一般，“你為什麼選她啊？”

“她和龍竹茂都說得很好，台風穩健成熟，演講能力這方面不分伯仲，但在内容本身上，我更青睐葉定晴的。”季郁不疾不徐道：“她剛才提到了社團公益演出、生理教育講座、洗手間衛生巾互助盒、女教職工母親節關懷活動這些。我認為，我們很需要這樣一位學生會主席。”

林綠宜雖幫龍竹茂修改過演講稿，但也隻是在他原稿的基礎上進行潤色修改，整個大綱和想法都是他自己的，一些視角方面的局限，依然存在。

唐淩穎認同地點點頭，“我跟你想得一樣，私心希望四号能當主席诶。”

“我選好了，”阮知汝把答題卡遞過來，特務接頭一樣，悄咪咪說：“我也塗的D。”

三個“反水”的女孩們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阮知汝問：“萬一班長問我們投的誰怎麼辦？”

季郁遲疑片刻，“照實說？應該沒關系吧。”

“那個女生也很優秀，”唐淩穎晃着答題卡，“輸給她不丢人！”

就是！輸給葉定晴不丢人！三人堅定點頭，默契地達成共識。

現場用讀卡器統計結束後，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最後唱票出來的結果，龍竹茂和葉定晴票數相當。

于是主持人上台宣布再加一輪拉票環節——才藝表演。

為了确保公平公正，學生會成員們不嫌麻煩地又給全場同學重新分發了答題卡。

龍竹茂在台上表演街舞，還挺有模有樣的，舞蹈動作配合着富有節奏感的熱烈音樂，很快帶熱了場子，惹得台下的同學連聲叫好。

禮堂後台有許多現成的樂器，葉定晴向工作人員要了一把古筝，樂器和收音話筒擺好後，她在台上演奏起《青花瓷》，台下許多人不由自主地唱起來，合唱聲溫柔輕緩，回蕩在整個禮堂。

一曲終了，葉定晴傾身湊近話筒，“希望我們景一校園裡，不僅有悠揚的琴聲，朗朗的讀書聲，更有大家的歡笑聲，謝謝大家！”

掌聲雷動，後台的龍竹茂跟着鼓掌，卻也傻眼，和身側學生會成員發愁道：“我剛才跳舞沒話筒啊！虧了虧了！”

第二輪的投票，二選一，還是塗卡，龍竹茂選項A，葉定晴選項B。

這種緊要關頭，每個人手裡的一票都彌足珍貴和重要，唐淩穎和阮知汝面面相觑。唐淩穎滿臉苦惱，“怎麼辦，再投葉定晴，我都覺得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反賊’了。”

“我也是。”阮知汝有點愧疚，可即便再來一次，很顯然她們依然會選葉定晴。她深吸一口氣，決定：“我還是棄權吧。”

唐淩穎重重點頭，“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走，還不行嗎！”反應過來，她一啧，“哎呀什麼鬼，龍竹茂又不是我爹！”

季郁噗嗤一笑，阮知汝看向她，問：“季郁，你呢？”

台上，女生從容而立，氣質沉着，自信端莊。

季郁望着這位富有才情和慧見、周全不失膽識的女孩，笑了笑。她低頭，在B選項的格子上塗滿黑色的鉛墨，而後将答題卡展示給阮知汝和唐淩穎看——

“我很堅定我的選擇。”

-

龍竹茂以微弱的票數敗給葉定晴，和第三名的展芸同學當選為學生會副主席，而景城一中新一屆的學生會，由高二十八班的葉定晴同學當選。

回到班裡，衆人開玩笑喊龍竹茂：“龍總，今時不同往日，都學生會主席了！”

“副的副的。”龍竹茂手掌往下扇，示意大家低調。半點沒有頹喪之意，這個結果對他而言不差，總之沒落選就是最好的結果。他和葉定晴共事過，她當選他是認可的。

季郁去辦公室拿周末英語練字作業要用的四線三格練習紙。

回去時，看見楊采钿在背着書包在班級外面，左手提着一個大袋子，看樣子應該是把教室裡她的東西都清空了，另一隻手上拿着張明信片，許是哪個要好的同學寫給她的。

季郁朝她點點頭，轉身要進班教室。

“季郁——”楊采钿忽地喊她。

“嗯？”季郁回頭。

楊采钿啞口無言，搖頭，“沒什麼。”又轉而笑道：“再見。”

季郁眨眨眼，“再見，集訓加油！”

發完練字紙，放學鈴就響了。季郁差點在班級門口與要進來的孟彷舟迎面相撞，兩人止住腳步，同時向左讓步，頓了頓，又同時往右讓步，來來回回不得其法，最後都忍不住笑了。

孟彷舟往後退了一步，紳士手，“你先出去。”

“謝謝。”季郁順着他的動作望去，無意間瞥到他另一隻手裡的卡片，不由多看了兩秒。

下樓去校門口拿了保溫盒，她和林綠宜去食堂吃飯，兩個女孩邊吃邊讨論起下午的競選大會。

“其實葉定晴後面也找我幫她看看演講稿，”林綠宜說：“不過我和她講了，我之前幫龍竹茂改過稿，不太方便幫她看，她就說算了。然後我就有點過意不去，感覺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幸好她這次成功競選。”

季郁心道，阮知汝和唐淩穎和她是一樣的心路曆程。

“你投給了誰？”林綠宜支着下巴，意味深長地看着季郁。

季郁回：“你們班葉定晴。”

“我就知道！”林綠宜會心一笑，詢問她：“那你呢，會不會也覺得自己是叛徒？”

“不會。”季郁毫無猶豫道：“我忠于我的内心，違心才是對自己最大的背叛。”

“這句話說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