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下課，孟彷舟還沒回教室。

馮津晚上在辦公室，他拿着幾道題去問他，快十點才回班級。

熊天早就收好書包在座位等他，桌上放着本語文課本背書。孟彷舟側着腦袋，把抽屜兩本筆記擱置在桌上，準備塞書包裡帶回出租屋複習。熊天見狀，收起語文課本，轉頭瞥見孟彷舟筆記本中間漏出的明信片，上面有字。

他歪頭眯着眼睛，“又收情書啦？”

“你放屁！”孟彷舟下意識往後看，班裡沒剩幾個人了，他大大方方把那明信片拿給熊天看，“這叫祝福卡片。”

熊天垂眼，看到了明信片的具體内容。

“期待明年聽到你入選國集的好消息。

祝萬事順遂，功不唐捐！

——楊采钿 2024.12.13 ”

看完，他疑惑道：“她怎麼就給你寫？”

“誰跟你說，她就寫給我一個人了？”孟彷舟睨他，“你拿了人家給的紀念品，你怎麼不說呢？”

熊天一想，“嗯...好像也是。”

孟彷舟繼續問：“我之前數競組的，你是嗎？”

熊天搖頭，“不是。”

“還我了。”孟彷舟抽回卡片，放進書包，不确定道：“她可能給數競組幾個熟點的同學都寫了吧，你不要瞎說。”

回到出租屋，孟彷舟把書包裡的東西拿出來，抽出那張明信片，若有所思。

他本來不願多想，明信片上的字坦坦蕩蕩，肆意曲解是對楊采钿的不尊重，可熊天那句“她怎麼就給你寫”在腦中不時閃過。良久過後，他拿出手機，點開鄭盛名的企鵝聊天框。

ARK：你收到明信片了嗎？

發完消息，側目看向牆邊的櫃子，最上面的一層木架放着隻鞋盒。裡頭有高中收到的十幾封告白信件和卡片，那些無法得到回應的珍貴心意，統統存放在那裡。但顯然，桌上這張明信片，與那些不是同種性質的。

幾分鐘後，對方回了消息。

不拿CMO金牌我是狗：你說楊采钿給的明信片？

不拿CMO金牌我是狗：收到了啊

不拿CMO金牌我是狗：她讓我明年繼續加油

孟彷舟松了一口氣，将那張明信片放進了抽屜裡。

手機又有新的未讀消息。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奸笑][奸笑][奸笑]

龍竹茂發來三個表情，之後一言不發。神神叨叨的。孟彷舟回了個問号過去。

ARK：？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楊采钿給你寫明信片了？

ARK：熊和你說的？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剛才熊讓我明兒來學校自習給他帶零食，順口提了幾句，他缺心眼，我可精着呢[奸笑]

ARK：[圖片]

孟彷舟把和鄭盛名的聊天記錄截圖給他。

ARK：退下吧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還有那啥，聽說你們下午在廁所因為某人的事警告二班的嘴碎子，你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你不覺着你對某人的事格外上心了嗎？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兩人都知道，這個某人是誰。看到這條消息，孟彷舟一愣。

他，喜歡季郁嗎？

他沒喜歡過别的人，喜歡一個人，會是怎樣？

看到她在樓道抽泣，心如同被一隻手緊緊捏住、聽到趙韋新偷拍她，會控制不住情緒勃然大怒、看見她伴着掌聲沖到終點，他的心跟着飽漲喜悅......發呆的樣子可愛，口是心非的神情可愛，自信的神采可愛，努力追求目标的姿态可愛，就連長痘痘也看起來可愛，一颦一笑都可愛，怎麼樣都可愛。

不熟她的人說她高冷，熊天一開始都不敢找她借筆記，可孟彷舟知道，那是個多心熱的女孩。他承認，起初心底那份純粹的在意、感激和佩服，不知從何時起，轉變為他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情愫。

很在意她，忍不住偷偷看她，想要天天見到她，說上幾句話就開心無比。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喜歡吧。

那晚，她收到成績時牽強笑容刺痛他的眼睛，那樣落寞無措的神情，讓他跟着心情低沉。

他想關心她，告訴她，已經很棒了。

就像運動會上拼盡全力後拿到的第二名，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必苛責自己。

可她很快調整心态和學習狀态，并沒有被一次的失敗打趴下。

反倒是他，一次兩次不合時宜地起出去聊的話題，自以為動動嘴皮子就能替人分憂解愁。是他太自以為是，還不知分寸。

讓人煩了，是麼？

所以她一再禮貌疏離，和他保持距離。

他越想越煩躁，在鍵盤上敲字。

ARK：同學之間，幫自己人說話是本分，你還是班長，你難道會任由自己班的人被外人說？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哈哈哈，好一個本分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你對其他人可沒這麼本分，到底是本分還是情分啊

孟彷舟輕嗤一聲，沒回他。

被晾了許久的龍竹茂繼續“騷擾”他。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咱們誰和誰啊，你别不承認啊，你說句心裡話，兄弟們也好幫你出謀劃策啊！

ARK：就你？生日送人一套王後雄？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阮阮不挺高興的嘛！

對你沒意思，收什麼禮物都無所謂，當然都開心啊，還省得自己去書店走一遭。阮知汝到現在都還客客氣氣喊他班長，龍竹茂這傻子剃頭的挑子一頭熱。

ARK：勸你趁早收了這心思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我喜歡我的，妨礙着誰了？

ARK：煩到人家了，還要這樣嗎？

你怎麼知道我一米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