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遊固然令人期待，但排在春遊前的月考才是當務之急。

唐淩穎和阮知汝把定版的周邊清單發給龍竹茂，幾人在空間發了動态宣傳。龍竹茂人緣好，在他所在的各大公共群裡發了鍊接，号召了許多景一的朋友們幫忙轉發。

一班同學全員沖鋒在前，熱情賣力地給自家班長轉發評論增加人氣，其實，主要是為了個轉發打折價。

轉發量可觀，幾乎各個年級的景一的學生都知道了周邊售賣的信息，不少人被好看的周邊設計吸引而來，紛紛找龍竹茂下單。

“訂單信息我都統計好了，文檔發給你企鵝。”龍竹茂朝斜前方的唐淩穎說道。

唐淩穎正捂着耳朵背書，頭也沒回，“知道了知道了。”

龍竹茂自顧自道：“聯系廠家的事就靠你了，哪家店質量好你更有經驗，談價格的時候我可以一塊。”

唐淩穎默背完一段古文，睜眼看課本，歎了口氣，“漏了一句話。”

“聽見我的話了嗎？”龍竹茂問。

“聽見了。”唐淩穎擺擺手，轉過身去，“經驗确實有，我追星多年搞周邊的實力可不是蓋的，更何況我還有混二次元的姐妹，我們現在去同擔群裡随便一問，分分鐘給你整出個某寶某夕周邊店紅黑榜。”

龍竹茂：“那就盡早聯系廠家，咱們也早點交貨。”

唐淩穎：“不急。”

龍竹茂：“姐們，這還不急？”

“哥們，你先讓我扛過月考行不行？”唐淩穎筆尖在書上戳戳戳，“你都實名宣傳，拿本人信譽擔保了，總不會卷款跑路吧，除非你連夜轉學離開景一。我要是這次月考掉出前五十，獎學金你補給我？我累死累活搞周邊，說不定最後分到的錢還沒獎學金多呢。”

“你這樣一說，好好學習還是有用的啊。”龍竹茂在競賽班裡成績一般，獎學金的事壓根和他不沾邊，排名也堪堪能維持他不掉出競賽班，每回月考完，隻有羨慕孟彷舟的份。

“至少，在咱們大景一是這樣的。”唐淩穎道。

景一月考獎學金的數額豐厚到令别校羨慕嫉妒恨，這也不是學校的實力，畢竟教育撥款也是有預算的。隻是因為家委會的家長們财大氣粗，為了鼓勵景一學子們，設立了一個教育基金會，每年給會給景一一筆不菲的捐贈。

龍竹茂摸摸下巴，“算了，你先忙複習，剩下的事就月考完說吧。我去和各位金主大人們說一聲。”

唐淩穎：“金主大人們也要月考，他們會理解的。”

月考前最後一個晚自習。

鄭笑榮給學生講解完一道閱讀理解，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學生搖搖頭，“沒了。”

她翻到卷子後面，看見他寫的作文，一臉嫌棄，“每周的練字作業有沒有好好寫啊！”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寫了。”

鄭笑榮把卷子還他，“還得練，别不把卷面分當回事。”

“知道了。”男生怕被念叨，接過卷子就溜進教室裡了。

鄭笑榮無奈地搖搖頭，轉身看向身側坐着的女兒。

小孩正全神貫注地沉浸在漫畫書裡，許是書裡出現了好笑的内容，她不自覺地龇起一口潔白的乳牙，門牙邊上缺了兩顆牙齒，看起來滑稽又可愛，鄭笑榮忍不住笑起來。

視線裡出現熟悉的身影，女生從走廊走回來，用紙巾擦拭手上的水。

“季郁，”鄭笑榮喊她，“過來一下。”

“有什麼材料要發嗎？”季郁走近，習慣性問道。

看漫畫書的希祺擡起頭來，眨眼看向她們，鄭笑榮摸摸女兒的腦袋，莞爾道：“沒有，就白天發的那套卷子，我就是關心一下我的課代表。”

季郁一頭霧水，她的英語成績挺穩定的啊。

她正困惑，鄭笑榮忽然開口，言簡意赅，“不要壓力太大，平常心對待考試就好。”

“好久沒找我要看年級排名表了，”鄭笑榮感慨，“之前每回月考你都來看成績，老師還是習慣，看見你神采飛揚的樣子。”

季郁一愣。

不再去看成績，是因為羞于面對。她無法想法想象，每回都對她說“有什麼好看的，這次還是你第一”的鄭老師，在看到她下滑的成績後會說些什麼，更不願面對預想中的驚訝不解的目光。

鄭老師為什麼突然和她說這些呢？

或許是看出她前段時間情緒低迷，狀态很差，亦或是她上學期兩次考試一次比一次差勁，讓鄭老師大吃一驚，所以這次月考才想要給她加加油。

喉間滞澀，頓時說不出話來。

内心卻被撬開一個口子，想要傾吐些什麼。

“鄭老師，”季郁請求道：“我們可以去操場走走嗎？”

春夜的操場，吹來的風不寒，卻仍舊帶着點涼意。

季郁滔滔不絕地吐露曾經那些難以排解的心事，關于成績與虛榮心的痛苦，關于自我與外界期待的矛盾，關于現實與完美之間的落差......

鄭笑榮是個極有耐心的傾聽着，陪着她在操場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走着，直到終于走不動。

“老師腿酸了，咱們坐一會兒吧？”鄭笑榮捶捶腿，哭笑不得，“你也太能走了。”

“啊，好的。”季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