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洲給的盤纏比蘇辭在藥堂幾個月的月銀還多,故而蘇辭此時也有錢住客棧,不用露宿荒野了,他出了城,趕了一段路,在天黑前到了一處叫梅花鎮的地方,鎮上隻有一家客棧,住客也隻有三兩人。
蘇辭定了一間客房,糖豆躍上窗台打量着房間内外,邁着貓步縱身一躍,又出去玩去了。
蘇辭倒不擔心它,讓小二打了熱水,淨了臉又洗了腳,才躺進被窩裡,不過片刻就陷入了沉睡。
門口處忽然傳來了一聲輕響,一個黑衣人舉着劍踏進來,緩緩靠近床前,見蘇辭睡的很沉,舉劍就向他胸前猛然刺去。
然而蘇辭卻忽然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手上動作卻更快,左手握住黑衣人拿劍的手,輕輕一擰。
黑衣人隻覺得手上完全不受控制,手中長劍倒轉,眨眼刺入自己的腹部。
黑衣人捂着腹部倒退一步,蘇辭坐起來伸手扯去他的面巾,藏在底下的卻是一張十分普通的臉。
“原來是赤羽派的弟子。”蘇辭随口道。
黑衣人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又恢複如初,冷笑一聲,“我們太初教的人,怎會是你口中道貌岸然的赤羽派?”
蘇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你當真不是赤羽派的人?”
“赤羽派算什麼東西?”黑衣人狠狠唾了一口,擺足了太初教的姿态。
“六年前的俠義盟大會,你就站在赤羽派趙長老身後,原來竟不是他的門人?”
黑衣人滿臉驚駭,竟一時忘記遮掩,他在衆弟子中十分不起眼,與沈星辭從未打過照面,故而趙齊才會派他來試探一二。卻不想沈星辭居然會記得百人英雄大會上一個不起眼的弟子。
沈星辭輕笑一聲,“沒想到他們這麼按耐不住。”
黑衣人見已經敗露,眼睛瞟向一旁窗台,腳下還未動,蘇辭卻已經點了他身上數處穴道,又從他懷裡摸出赤白兩枚旗花,問道,“得手應該放哪一枚?”
黑衣人隻掃了一眼,卻不開口。
“原來是赤色。”蘇辭自問自答,随手拔了赤色引信,抛向窗外。
黑衣人瞪着雙眼,驚駭異常,他怎麼知道是赤色?
蘇辭仿似猜到他想問什麼,答道,“你的眼神告訴我的。”
蘇辭拍拍他的肩,随意坐到桌前,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過等了片刻,門外傳來三長兩短的敲門聲,蘇辭手敲擊着桌面回了三短三長。
門外的人推門進來卻見蘇辭好好坐在桌前,頓時想要後退。
蘇辭手中杯子甩出,卻恰好擦着他們耳邊打在門上,用勁奇巧,竟将門又關上了。
“二位長老别來無恙?”
趙齊和周漢京眼底閃過驚慌,不敢再動。
趙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抱拳道,“我們二人方才路過附近,見到有人放旗花,就過來查看一番,不想竟見到沈盟主,這人可是想刺殺盟主?待我們将他帶回去好好審問。”
“我已不再是盟主,兩位倒不必如此客套。隻是你們路過,怎麼敲門卻用的是赤羽派的暗号?還好我之前有幸做過幾年盟主,記得怎麼應答,否則就錯過與二位偶遇的機會了。”
趙齊臉上變了數變,側目看了周漢京一眼。
二人忽然拔劍而起,撲向蘇辭。
他們二人已經暴露,眼下隻能拼死一搏,畢竟今日他們親眼見到沈星辭右手已廢,也許此時他隻是故作姿态,他們合力出手,未必不能勝他。
沈星辭随手撿起黑衣人的長劍,恰好趙周二人淩空而下,已撲到他身前,他手中長劍卻似長了眼睛一般,在半空中轉了個彎,打在趙齊左肩上。
周漢京手中長劍從斜裡刺過來,蘇辭手腕微抖,這一劍意勢不盡,竟又拐了個彎,撞在周漢京握劍的手腕上。
周漢京兵器差點脫手,還好經驗老道,硬是往一旁避了兩步,沒有丢了佩劍。
然而此時已來不及思考,蘇辭手中長劍微抖,趙周二人隻覺得眼前白光一晃而過,根本看不清劍在哪裡,就腹下一涼,丹田就已被刺破,再也使不上勁。
蘇辭輕笑一聲,“今日在酒樓,我說右手已拿不起劍,可沒說左手也廢了。”
俠義盟立有規矩,不得械鬥打傷同盟中人。故而每次看沈星辭出手,都是對着外人,不想第一次真正跟他過招,才知道彼此差距有多大。
趙周二人沒料到他左手使劍還能這般出神入化爐火純青,捂着傷口,臉色灰敗,幹脆閉目等死。
蘇辭卻将劍放到桌上,坐了下來,“我與二位并無甚仇怨,犯不着生死比鬥。但我心中有一疑問,盼二位能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
趙周二人對視一眼,一臉狐疑,“還請沈盟主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