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離國将軍墓中,二位可帶走了什麼?”
周漢京想了想,道,“當年我們二人到一處耳室,隻見屋内僅有一張石幾,幾上有一石匣,匣内整齊疊放着金絲蟬衣,上面壓着一瓷瓶,瓶内僅有淺淺一層無色無味的液體,不知是何物,就順手一起收了。後來承蒙沈盟主搭救,情急之下忘了此事,回到門中想起時,就交給了掌門處置。”
蘇辭點點頭,“可還有其他物事?”
趙齊搖頭道,“當真已無隐瞞。”
“多謝二位相告,今日之事我不會對外人提起,希望二位也能守口如瓶。”
俠義盟中擁護崇拜沈星辭的人不少,他們二人怎會将自己想殺沈星辭的事到處宣揚,并且他們也不希望沈星辭再回到俠義盟,自然不會主動對人提遇到他之事。
他們二人連連應承下來,見他當真袖手放他們離去,也松了一口氣,連忙帶着門人相扶着離開了客棧。
然而那日悅雲樓人多口雜,卻終究引起其他有心人的注意。
沈星辭年少成名, 難免驕傲自負,算不得謙虛溫良之輩, 這些年來樹敵頗多, 想要他性命的人,數也數不清。
他離開梅花鎮以後,路上的明槍暗箭,種種試探卻變多了。
這日他路過一處山頭,山上種滿了紫薇花,此時正值紫薇花開的季節,遠遠望去一片姹紫嫣紅,炸開的絢麗煙花一般,令人流連忘返。
糖豆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花,十分新奇,躍上樹稍,伸爪子去碰那些花枝,不想輕輕一碰,花瓣就掉了,它像找到了十分新奇的玩具,上竄下跳去碰那些花枝,弄的漫天花雨。
林中有一處略顯簡陋的茶寮,想來是供專程前來賞花的人休憩之用。那店家是夫妻二人,四十餘歲的年紀,頭發都有些花白,妻子在竈前忙碌着,丈夫卻揮着抹布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桌上的蒼蠅。
但因此地荒僻,林中未見旅人,隻見一個頭發幾乎全白的老妪,兩眼渾濁不堪,正彎着腰撿拾地上的花朵放到背上的背簍裡。
一個砍柴的老者靠着樹下休息擦汗,柴刀靠在手邊,捆好的柴火随手丢在腳邊。
不遠處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正背對着蘇辭蹲在地上玩螞蟻。
蘇辭走進茶寮,挑了一處空桌坐了。
那店家竟也懶得起身招呼,隻略擡眼皮看了他一眼。
店娘倒是端了茶走過來,瞪了店家一眼,嘴裡罵罵咧咧,“有客人來了也不知道招呼,成日好吃懶做,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那店家也脾氣十分暴躁,“臭娘們,整天就知道唧唧歪歪,就這一身寒酸的窮書生,估計茶都不舍得點上一杯,給他白坐就不錯了。”
店娘啪一下将茶壺摔在蘇辭面前的桌上,瞪着眼睛看他,眼裡布滿血絲,“書生,你給不給茶錢。”
蘇辭伸手到懷裡掏了掏,拿出兩個銅闆。
店娘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一臉嫌棄,“十個銅闆一碗。”
蘇辭心想,原來這是一家黑店,茶錢收的這般貴,難怪無人光顧。
他收回銅闆站起來,“我似乎并不太渴。”
“這可不行……坐下就要給錢。”店娘撥了撥雜亂的頭發。
那店家也走過來,邊走邊罵,“我就說他給不起茶錢,娘們就是頭發長見識短。”
店娘有些生氣,回頭瞪了店家一眼,“你再罵一句試試。”
蘇辭見店家來勢洶洶,隻好又坐下來,從懷裡拿出10個銅闆,仔細數了數,才放在桌上,“那就來一碗!”
店娘翻過桌上倒扣着的茶碗,手中茶壺高高舉起,茶水大半都灑在了桌上,實際落在碗内隻有小半碗,她拿起銅闆,拎着茶壺扭身就走。
店家恰好走到她身後,伸手就去搶銅闆。店娘舉起茶壺就敲向店家頭頂,怒道,“你敢跟我搶?”
店家舉手攔住茶壺,壺内滾燙的茶水潑灑出來,竟恰好潑向了蘇辭。
還好蘇辭反應快,站起來倒退幾步,才沒被殃及。
店娘丢開茶壺,伸手就去撓店家的臉,店家一巴掌将她打倒,恰好撞在桌子上,壓斷了本就不結實的桌子。
店家又撲上去,店娘抓起斷裂的桌子腿敲在店家背上,打得他哎呦一聲,側翻在地。
蘇辭平生第一次見别人夫妻打架,打得龇牙咧嘴,滿地煙塵,也有些錯愕。
他們二人厮打着滾到蘇辭腳邊,忽然眼前隐有寒光閃過。
蘇辭伸出左手,雙指恰好夾住了本欲刺進他腹部的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