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會打敗你,名正言順拿回這盟主之位,但卻不是因為你的施舍。”
這些年,因為沈星辭的失蹤,他在俠義盟的位置一直備受争議,這盟主之位,他做得再努力,卻總有人拿他與沈星辭對比,讓他如坐針氈,故而打敗沈星辭已成為他心中最大的執念。
“你竟以為那是施舍?”蘇辭眼底晦暗不明。
“你的劍呢?”宋泊簡陡然拔出腰間長劍,指向蘇辭。
他内功已至化境,體内真氣流轉,袖口和下擺都鼓脹起來,無風自動,隐隐形成氣勁漩渦。
蘇辭苦笑一聲,“少陽山一戰,我身受重傷,已成為了半個廢人。”
宋泊簡若是方才沒聽到絡儀說他飛針救人,此時估計會信他幾分。但在他眼裡沈星辭聰慧過人,又極善蠱惑人心,他從不敢輕忽,此時更不會輕信他任何話語。
但此時蘇辭手中無劍,他身為一派之掌,卻也不能率先攻擊一個手無寸鐵之人,又見蘇辭毫無動手之意,隻懷疑他不屑與他動手。
“你的奈何劍呢?”宋泊簡又問了一次,他暴怒之下,周身真氣鼓蕩。
蘇辭臉色微變,他本站得離宋泊簡不遠,又内力空虛,經不起如此充沛的真氣激蕩,腳下踏出離塵步,向後疾退。
宋泊簡以為他要走,下意識将周身氣勁鎖向他。
蘇辭悶哼一聲,陡然嘔出一口血。
宋泊簡捏住他手腕,才發現他果真内力虛浮,十分竟隻剩一兩分,奇道,“那時逾白竟如此厲害?”
忽然從旁竄出一個人,一掌拍向宋泊簡,一手搶下蘇辭。
驟然之下,宋泊簡揮手與那人對了一掌,那人卻借着這一掌之力,帶着蘇辭猛然向外竄出數丈之外。
此時夜色昏暗,宋泊簡邁步追到幾丈之外,卻已失了他們的蹤迹。
救蘇辭的卻是常彥同,他因為好奇,偷偷躲在遠處觀望,又不敢靠太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隻遠遠見到宋泊簡忽然動手,就搶過來救下了蘇辭。
他經常來驿店,仗着對周圍地形十分熟悉,帶着蘇辭躲到一處山洞裡,蘇辭一路上卻又吐了好幾口血。
畢竟内功高手的全力沖擊,哪怕不是有意為之,也足夠震碎一個人的五髒六腑。蘇辭受傷頗重,此時已昏昏沉沉。
常彥同盤腿将雙掌按向他後心,内力緩緩遊走,才發現蘇辭全身筋脈七零八落,倒不像是方才受的傷,反而像是經年累月所緻。
幸而蘇辭方才反應快,此時五髒六腑雖受了傷,卻不緻命。常彥同盡力救治之下,内腑好受了不少,也漸漸恢複了意識。
蘇辭從懷中取出那日林之洲給他的傷藥服下,感到胸中一團暖氣,慢慢擴散。他此時倒有些慶幸那日收下此藥,不想竟真派上了用場。
“多謝常先生救命之恩。”
“倒不必謝我,我平生第二讨厭的人就是宋泊簡那僞君子,你是他的敵人,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蘇辭此時倒有些好奇他第一讨厭的人是誰。
常彥同心直口快,“你是不是想問我第一讨厭的人是誰?自然是那号稱天下第一的沈星辭,若是讓我遇到他,定然讓他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蘇辭沒想到自己在太初教人心中的厭惡程度竟能排上第一,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想,若是你知道自己從第二讨厭的人手中救下第一讨厭的人,此時會有多懊悔。
常彥同見蘇辭臉色依舊蒼白,關切道,“此地十分安全,你自運功調息,我替你守着。”
“多謝先生。”蘇辭十分感激。
蘇辭在洞中調息了一個日夜,加上林之洲的傷藥,也算好了七八分。
待他睜開眼睛,發現糖豆正趴在他身旁睡覺。
常彥同誇了一句,“你這貓十分通人性。”
蘇辭伸手抱起糖豆,“這是我娘子的貓,叫糖豆。”
糖豆聞到蘇辭身上的血腥味,竟難得乖巧了不少,舔了舔他的指尖。
糖豆十分通人性,又黏青棠,蘇辭一路走來,隻需看糖豆回來的反應,就知道青棠在不在附近。
常彥同見他此時大好了,就道,“你随我去取件東西。”
他們二人走了一陣,又回到了驿店附近,常彥同在草叢裡找了一會,卻翻出了一把刀,刀上還挂了一個布包,布包約人頭大小,上面血迹還未幹。
他也不避諱,笑道,“這是廬州知府的人頭,我正準備将他挂在甯國軍節度使的府門上。”
“這廬州知府因何惹怒了前輩?”
常彥同見蘇辭臉上雖有些驚疑,卻無害怕之意,心下也有些佩服他的膽識,“他與我素未謀面,隻不過我看不慣他貪贓枉法,魚肉百姓,草菅人命!武甯軍節度使不管好他的下屬,少不得我太初教來管一管。”
所以他殺了廬州知府,又帶着酒奔走百裡到豪州,隻為與故友共飲一杯,喝完之後再繼續北上,将人頭送到徐州?
蘇辭幾年未涉足江湖,對廬州知府是否貪贓枉法未有耳聞,也不敢亂下判斷,“為何不收集廬州知府貪贓枉法的證據送到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