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儀帶着覓雪和靜瑤出了驿站,又趁夜色奔走了幾裡,方才松了一口氣。
覓雪此時還有些回不過神,“那書生看起來孱弱,不想竟出手救了我們。”
絡儀正色道,“江湖上能人異士甚多,不能光以貌取人,你們這次定要吸取教訓,日後莫再随意輕視他人。”
二人連連點頭。
她們随身帶了旗花,尋了一處空地悄悄放了,靜等其他門人到來。
因為宋扶楹失蹤,全派上下出來找尋,約定暗号守望相助,故而三十裡内必有同門。
三人等了一炷香功夫,遠遠忽然出現一人,那人穿着深青色雲紋的長袍,姿态潇灑飄逸,輕輕一邁就就到了她們身前。
三人十分驚喜,連忙跪下來,“掌門!”
宋泊簡見她們都有些狼狽,微微擰眉,“何事?”
絡儀連忙将方才之事一一道來。
宋泊簡不置可否,“你們向西五裡,與方師兄彙合,我去看看。”
驿站裡中年男子正在邀請蘇辭同坐。
“我姓常,字彥同,是太初教下,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常彥同絲毫不介意他方才相助流雲派的人,反而因為欣賞他的為人,起了結交的心思。
“晚輩蘇辭,無門無派。”
“原來是蘇公子。”常彥同爽朗一笑,倒了一杯酒遞給蘇辭。
蘇辭推辭未接,“雖然此酒甚美,但我娘子不許我喝酒。”
“蘇公子居然還會懼内?”常彥同有些好笑,又有些驚訝。
之前第一次邀請蘇辭說身體不好,常彥同還有話反駁,說起懼内,他卻有些不知該怎麼勸。
驿夫笑道,“我們二人都是老光棍,倒不該為了一杯酒壞了别人夫妻感情。”
常彥同哈哈一笑,“這話在理。”
蘇辭看他性情爽快,說話雖直了些,卻也坦坦蕩蕩。而太初教與俠義盟沖突由來已久,倒也不怪他方才為難流雲派之事,故而态度亦十分平和。
三人正說話,門外卻走進來一人。
那人看到堂内三人,目光卻停在了蘇辭身上。
蘇辭想過既然宋扶楹出現在斛水鎮,宋泊簡定然也早知道他還活着,卻沒料到會這麼快與他重遇,畢竟宋泊簡向來自恃身分,斷不可能先來找他。
而宋伯簡也沒料到絡儀她們口中的書生就是沈星辭,此時陡然遇見,心中亦是驚疑不定。
二人因為吃驚,竟一時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常彥同倒是認得宋泊簡,冷哼一聲,“你是來替你門人讨回公道的?”
宋泊簡卻不理會他,對蘇辭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辭點點頭,跟着他往外走。
驿站不遠就有一片空地。
“三年多不見,你倒是變了許多。”宋泊簡上下打量了蘇辭許久,方才開口。
“宋掌門倒是精進了不少。”
“你曾見過扶楹?”
“她半月前曾來找過我。”
“後來她去了哪裡?”
“我亦不知。”
“指點成興镖局的人是你?”
“不錯!”蘇辭略沉吟道,“我見到那把扶月之時,已是彈出七寸的模樣。”
扶月上的機關十分隐秘,非熟悉之人很難發現其中關竅,所以隻可能是宋扶楹遇到危險,情急之下用了扶月,卻還未來的及收回,就已被對方擒住。
宋泊簡臉色凝重,心中亦懷疑宋扶楹已兇多吉少,“我們派人跟着成興镖局的人到了約定的收貨地點,卻一連等了數日,都未曾發現可疑之人。”
蘇辭安慰道,“宋掌門不必過于心焦,宋姑娘身份特殊,那人不一定是敢害她性命,若他有所求,接下來定然會露出馬腳。”
宋泊簡被他一安慰,倒回想起沈星辭還是盟主的時候,忽然問道,“你當初為何要脫離俠義盟?”
少陽山一戰之前,沈星辭就交出了盟主令牌,其餘人或許以為沈星辭是沒有勝算,所以提前交代後事,但宋泊簡卻知道,沈星辭為人自負,斷不是因為對少陽山一戰沒有把握。
“因為,我所追求的正義,已經變成了我的枷鎖!”蘇辭擡頭看了看天上那一輪明月,眼底有些落寞之意,又低頭望向宋泊簡,神情懇切,“俠義盟主之位,宋掌門比我更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