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之事,俠義盟本不該多插手,陸今安點頭,剛想開口贊同,忽然一旁有女子出聲道,“請問胡老闆,畫舫多久靠一次岸?”
陸今安聞聲轉頭,卻是青棠。
胡老闆雖覺得這話有些奇怪,還是如實道,“每月隻停靠兩次補給。平素客人往返,都是用小船接送。”
青棠繼續道,“如今兇手未明,畫舫中人人皆有可能是兇手,在查到兇手之前,我認為畫舫不宜靠岸。”
聞言衆人一片嘩然,議論聲指責聲四起。畢竟方才他們還是看客,事不關己,如今被青棠一言變成嫌犯,自然心中不服。
圍觀者裡一人高聲呼道,“你這女子信口雌黃,他們一桌吃飯,毒不是他們三人下的,還能是我特地跑老遠去他們桌上下的?”
此話一出,衆人忍不住一片哄笑。
然而青棠依舊不緊不慢,明明聲音不大,卻蓋過了衆人的哄笑,分明傳到他們耳中,“趙老闆衣襟上沾有毒,手上為何卻沒有毒?毒如何下到劉老闆的杯中?若是兇手故意嫁禍,實則還藏在你們之中,隻等畫舫靠岸一走了之,各位此番阻攔,豈不是恰好如了兇手的意?”
聞言趙老闆連連點頭,看向青棠的眼裡都帶了幾分亮光,仿似終于找到了知己,恨不得立刻貼過去尋求幫助。
蘇辭有些不悅,上前擋住趙老闆的目光,“若想洗脫嫌疑,就該好好回憶一下,方才劉老闆出事之前,誰曾靠近過你們?”
畫舫本就人多紛亂,其間賣花的姑娘,彈琴唱曲的技人,陪侍的小二,都曾停留在他們桌旁,此時想來,豈非許多人都有嫌疑?
陸今安知蘇辭斷不會随意出言,對畫舫老闆道,“畫舫上下,所有人可都在此處?”
胡老闆回頭對掌事的道,“去将他們都喊到甲闆上來。”
掌事的不敢怠慢,轉頭去安排。
蘇辭對着三人抱拳道,“幾位在此喝酒,多久倒一次酒,是誰負責倒酒?在劉老闆喝下手中那杯毒酒之前,所見所聞,煩請事無巨細說出來。”
蘇辭穿着青色長衫,手邊也沒有佩武器,對着他們溫和有禮。三人放松了不少,開始仔細回憶。
林老闆道,“我們幾人主要為談生意,剛落座時接連喝了幾杯,初時趙老闆十分殷勤,酒都是他替大家倒的,喝完幾杯之後,漸漸沒怎麼動杯,後來……我與孫老闆都給劉老闆倒過酒。”
說完他略微躊躇看向孫老闆。
孫老闆道,“最後那杯酒,是我替劉老闆倒的,劉老闆當時也起身替我倒了一杯。當時本已商定了價格,正想舉杯慶祝,劉老闆卻又想起趙老闆一直未說話,就拍了拍他,問他想定多少貨品,讓我一并讓利。趙老闆正在看台上表演,回過神說自己手頭緊,能不能讓劉老闆先幫他墊一墊。劉老闆有些生氣,斥責了他幾句,二人争執間,小二上來打圓場。當時還有個賣花的姑娘,手裡拿着剛采的菊花,不小心撞到小二,險些摔在桌上,趙老闆眼疾手快,扶了那姑娘一把,還與她說了幾句話。因為這一打岔,劉老闆就說不再管他,舉杯與我和林老闆緻歉,剛喝完酒,就忽然說不出話了。”
趙老闆慌忙擺手,“當時我雖與劉老闆争執了幾句,但絕無可能因為他不肯替我出資定貨,就下毒害他!你們……你們這是想害我!”
他心中隻想着撇清嫌疑,隻以為他們二人是在給他潑髒水,卻沒想過幾人倒酒争執,混亂之下,所有人都有可能趁機下毒,其實他此時的嫌疑反而被洗輕了不少。
難怪這人會潦倒落魄至此,陸今安懶得再理會趙老闆,繼續問道,“那小二和賣花女,你們可還記得樣貌?”
三人連忙點頭道,“見到應能認出來。”
此時恰好掌事已将所有人喊到甲闆上,又仔細清點沒有少,正回來向胡老闆請示。
衆人跟着走出去,果然很快林老闆就指出了陪侍的小二。
那小二十分慌張,跪下來道,“我一直陪侍在旁,斷沒有下毒害劉老闆。”
蘇辭伸手扶起他,溫聲道,“不必慌張,隻是想問你幾句話罷了。”
畢竟小二一直随侍,賣花姑娘卻隻是路過。三人又看了一圈畫舫的姑娘,她們穿着打扮都差不多,一時竟想不起到底是哪個。
青棠看向小二,“你還記得當時撞到你的是誰嗎?”
小二抖着身子想了想,“是秋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