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捂着胸口,語不成句,“你……怎麼……發現的?”
蘇辭腳踩着她胸口,目中帶着駭人的狠戾,“我在問你話,你若是再答不好,就不必再回答了。”
這一腳看似輕飄飄,實則已幾乎踩碎她的胸骨。
這個看似溫和的青年,仿似在此刻褪去了他的僞裝,露出了底下藏着的冰雪般的冷意。
“在……在……”喬婉祈求般地看向屋頂房梁處,仿似因為太痛而失了焦。
“你娘子在這裡。”
房上輕飄飄落下來一人,那人頭發花白,須長過胸,看着不過四十餘歲年紀,卻目光湛然如刀,顯然是不出世的内功高手,難怪在房梁躲了那麼久都無人發現。
他手邊站着的卻是青棠,似被制住了穴道,眼中含淚,卻說不出話來。
四君子沖着長者施了一禮,“長老。”
他是江湖人稱八臂神猿的任本節,像沈忘川這樣不屬于任何門派,又德高望重的前輩,如今江湖上所剩不多,而任本節就是其中一位,他與沈忘川亦有幾分交情,故而一直待沈星辭如子侄一般,做了俠義盟的客卿長老,為他坐鎮神鹿山莊,很少出世。
原來之前在牢中,到了送飯之時,進來了一個佝偻着背的老人,看不清面目,他抖着手将菜一碟碟端出來。
青棠靜靜看着他抖,也不幫忙。
等好不容易擺好,老人才擡頭看了青棠一眼,那目光湛然。
青棠一把抓住老人的手,“我竟不知,這小鎮如此藏龍卧虎。”
老人猛然一顫。
青棠附在他耳邊,“副壇主,再演就過了。”
老人忽然咯咯嬌笑起來,頂着這副垂垂老矣的模樣,配着這笑聲,當真詭谲異常。
“壇主目光如矩,婉婉十分佩服。”
青棠冷笑一聲,“你的易容之術盡是我所傳授,我又豈會看不出來。怪隻怪你身上太香了。”
“壇主這樣誇婉婉,婉婉都不好意思了!”喬婉撕下面上僞裝,面具下那張臉竟與青棠有六七分相似。
但青棠眉眼清秀,喬婉卻莫名透了幾分惑人的妖冶。
“壇主如今既然有天下第一的沈星辭做夫君了,也該将教主大人讓給婉婉了吧?”
當初時逾白找來喬婉,就是看在她與青棠相似的眉眼,想着哪一日或許有魚目混珠之用,故而培養之時故意讓她模仿青棠,二人武功招式都有幾分相似。
而喬婉盡力模仿,卻是為了時逾白,她不知他們二人是兄妹,隻知時逾白身邊一直隻有青棠一人,他待青棠極盡溫柔,呵護備至。所以她想變成青棠,拼命想引起時逾白的注意。
然而時逾白看到這張臉就想到自己親手養大的妹子,如何可能起别的心思?故而不知真相的喬婉愛而不得,逐漸扭曲。
“你看,婉婉昨晚還幫你殺了那些冒犯你的登徒子,你不該感謝婉婉嗎?”
喬婉雙手撐在桌上,臉上帶了幾分魅惑之意,“所以,快告訴婉婉,教主如今人在哪裡吧?”
青棠目露幾分憐憫,“教主心長在自己身上,即便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
誰會愛上跟自己妹子長得差不多的臉?變态嗎?
時逾白早就不堪其擾,三年前借機失蹤之後,就将喬婉排除在外。
表面亂成一鍋粥的太初教,實際當真十分混亂,盡是些處事偏激,不服管教之人。而真正為時逾白所用的人,卻蟄伏在了暗處。
喬婉臉上帶了幾分瘋狂之意,“你又不是他,你怎知我不能取代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青棠靜靜看着她不說話。
喬婉眼中帶了狠戾,袖中匕首滑到手中,陡然揮向青棠。
二人武功相當,喬婉卻比青棠更陰狠,故而一時勝負難分。
青棠與喬婉打鬥之時,任本節忽然從天而降,兩隻手稀松平常搭向她們腕脈,她們卻避無可避,瞬間動彈不得,“你們這般自己打自己,有什麼意思?”
喬婉嬌笑道,“兩個自己畢竟太多了,我跟她隻活一個就夠了。”
任本節冷哼一聲,“你倒是有幾分膽識,但想李代桃僵,隻怕還差些火候。”
喬婉經不起擠兌,“我自問已将她學得八九不離十,隻怕站在她相公面前,她相公都分辨不出來。”
“如此甚好,你假扮他娘子,去想方設法令他二人離心,最好能夠恩斷義絕。若是做得好,我可以饒你不死。”
喬婉一臉震驚,忽然禁了聲。
青棠不知任本節到底是善是惡,不敢插話。
喬婉自然聽說過沈星辭心思缜密,非常人能及,自己又三年多不見青棠,恐怕不能騙過他。但方才已誇下海口,又不敢拒絕。
因此故意一直躲着蘇辭,令他心焦,又在他已急不可耐之時,再露面故意拿話刺激他,卻未料到蘇辭目光如此敏銳,都未夠一個照面,就被他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