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還未見過皇城佳節,聽了花燈遊三字隻覺得是極美的,心裡油然生出幾分期待。
“世子盛情邀請,我自然不好拒絕。”
小沛心中隻将對方作個玩伴。
“既是答應,未婚妻可莫要失約。”袁風言彎唇一笑,身姿輕盈飛身上白額黑馬,轉頭望了小沛一眼,便領着随從招搖地打道回府了。
馬蹄車架揚起的塵土黃沙朦胧了視線,散去隻是便已消失在長街盡頭,小沛深深呼出一口氣。
總算是送走了這吵鬧之人。
瞧,這人一走,丞相府門前一整條街都安靜了下來。
小沛轉身跨進府門,看着家丁費力地将“天作之合”擡進庫房,腦中忽然閃過方才對方上馬時的模樣,不由得腳步放緩。
上回那袁家子都夜送自己回府之時,她便覺得對方輕功好的意外,倒像是自幼習武且定是常年苦修不曾疏于練習之人。
除非是武學天才,否則找再好的師父,斷然也無法精進至此。尤其是方才對方上馬之時不自覺透露出的身法倒隻叫她斷定這一個念頭:
自己應該當見過。
要麼是與此家豢養殺手對峙過,要麼便是……
她曾見過……
一般無二的人。
*
朔風乍起,旌旗飄揚
飄揚着直尾虎旗幟的武台,四側站滿了身穿花青色勁裝的男子,猿臂蜂腰肩臂健碩,手執狼牙棒,站姿如松整齊劃一,目光卻皆是向高台而去。
武台之上二位少年郎身姿交錯,發絲飛揚,鬥的難舍難分,其中一位手執飄逸銀扇,翻手朝對方揮去。這少年郎正是白玉水莊莊主獨子,賀蘭宵。
與他相鬥的少年郎身着玄衣卻隻拿了根瞧着笨重的狼牙棒,鳳眼俏麗,眼中遊刃有餘,橫劈豎砍,身法輕盈如飄蝶。
銀扇雖靈活堅硬,但要想以此對抗滿是粗釘的狼牙棒卻頗需技巧,是以賀蘭宵使起來有些顯得不稱手,不過撐了一盞茶,手中扇便被對方輕巧一擊,旋飛出手。
扇子劃過碧空,騰空墜落,被一隻次指疊戴兩枚狼牙戒的手接住,遂即,一折一折合上。
“子都今日,瞧着功力有所長進。”來人笑誇道。那是個腰配鑲金狼牙棒的瘦削中年人,臉上有一道劃過眉毛的短疤,周身一股氣勢威嚴肅穆,卻是極為和藹地看向玄衣青年。
這人便是賀蘭宵的父親,一手狼牙棒法出神入化的白玉水莊莊主賀逢英,同時也是已故端王的結拜兄弟。
當年,便是他于王府大火中,救出年幼的世子,又将其收作義子,讓其與親子認作兄弟。
父輩子輩皆結義,倒也算一段難得的佳話。
“蘭宵隻是不擅使扇罷了。”袁風言将狼牙棒一丢,跳下武台,朝上座瘦削威嚴的中年男子抱拳一拜,“義父。”
“父親。”賀蘭宵緊随其後跳下台來。
賀逢英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卻是眉頭一蹙,銀扇敲了敲手心,目光銳利,挑剔地把賀蘭宵自下而上打量了一遍,黑着臉冷聲道,“盡愛整些花拳繡腿。”
賀蘭宵整個人怔住,雙眸緊縮,倔道:“我就愛扇。”忽擡眼與父親四目相對,沖道“明明有萬家兵器,為何你覺得我隻能使好狼牙棒!”
“你不行。”賀逢英居高臨下,眼神變得更冷。
“義父,蘭宵殺的修羅刀。”袁風言看着脊背顫抖,眼角幾乎要沁出些淚的賀蘭宵,便身子一歪又成了一副吊兒郎當纨绔樣提了一句。
“不錯。”賀逢英神情不變。
賀蘭宵止住了顫抖,臉上卻并無喜色,閉了閉眼道,“這是蘭宵該做的。”
賀逢英道:“你是我白玉水莊未來的莊主,應當做的更好。”轉頭看向義子,“東極天匠人新做的镖極好,你之前那些應該用完了吧,有空去庫房挑些喜歡的,順帶去将春閣的令牌給領了。”
東極天镖局發家,豢養的殺手擅使镖,所用的镖通常不賣給外人,乃是千金難求的寶物,賀逢英這回也是下了血本。
袁風言嘻嘻一笑,應了一聲,攬過賀蘭宵的肩膀,道,“多謝義父,我與蘭宵先去瞧那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