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攔住她的手,白皙如雪,骨節分明,可惜其上布滿绯|豔紅痕,似唇口吮|吸,亦似蛇齒啃咬。
“美人,可要與我共度良宵。”
男子的聲音懶散又虛弱。
小沛吓了一大跳,一下子竄出三四步,差點跌倒在地,微微睜大眼去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敢在宮中口出狂言。
一擡頭卻看到了一位容貌俊俏,衣冠楚楚的白衣公子,袖上套兩塊油亮獸皮,恰好護住腕部,是東梁人沒有的打扮。
青年長着兩顆恰到好處的虎牙,笑起來的時候極為乖巧,叫人不自覺卸下心防。
隻可惜,從眼下烏青和不甚清明的眼神可見,這公子,是一位沉溺溫柔鄉的好色之徒。
“不了……”
小沛忙拒絕,努力朝林氏幾人的方向張望,卻被一處拐角蓦地擋了視線。
那裡往來的女眷無數,可唯獨沒了她尋覓的身影,隻能抽出擋箭牌婉拒:“小女已有婚約在身,公子的盛情邀請,恕小女無法答應。”
觸及對方視線,如同火燒滾過臉頰,小沛偷瞄一眼這人攔住的路,試圖找個空子鑽出去。
對方狀若思忖,頃刻微微肅了衣冠,重整語句:“在下無意冒犯,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罷了。”
小沛哪有空和他交朋友,可這位公子卻不聲不響将她的去路擋了個嚴嚴實實,語氣也是柔和下來,開始介紹起自己來:
“小美人,在下會輕功,可以帶你夜晚上屋頂看月亮,花前月下一番。”
這公子一副風流做派,話還未罷,兩指間憑空多出一支紙蝴蝶,幾下翻動乘風上檐角,道:“就如這隻小蝶一般,飛到屋頂,想必你從未有過這般經曆!”
小沛的目光也随紙蝶上移,至一雙色令智昏的眸子,一計倏生。
那公子隻聽步搖清響,面前的女子對他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羞怯地瞥了一眼屋檐上的紙蝴蝶,問他“能否贈給她”,便被美色迷了魂,當即飛上屋頂。
可待他再次下來,卻是傻了眼,他的小美人怎麼不見了。
“有意思……”
紙蝶化作齑粉,自指縫一粒粒撒下,危月燕抹去自己的唇角,指尖染上虎牙蹭出的血。
他走南闖北,招惹過的姑娘比天上的星星還多,思及那姑娘依舊令他失神了一霎的容貌,隻覺興味,将戲耍作了情|趣,反而眼底生出些勢在必得。
*
還未到宮宴開始的時辰,東梁給各派勢力分了院子,就在宮内,以便歇腳調整狀态。
正是秋意濃時,花敗樹枝殘,别處院落都失了喜氣與顔色,可東極天歇腳的這件,卻是光彩照人。
一群身段妖娆的女子,聚在門前說笑打鬧,嬌顔如花不說,更是身似蒲柳惹人憐惜。
總而言之,不會叫人懷疑,她們竟是以狠辣之名揚江湖的毒娘子。
“阿危回來啦!”一位眼尖的美人發現了來人,款款起身就要朝對方身上貼過去。
“阿娘,在東梁皇宮白日宣|淫不大好。”危月燕笑着推拒。
被撈了個正着,可危月燕今日莫名膩了家常菜,嗅到女子身上的甜香,難得沒了歪心思,甚至搬出楊渲來打幌子。
“父親讓我戒色,我也不好壞了規矩,還望阿娘們成全。”
熟知他色性的女人們,哪裡會相信這話,見他狀若遊思,一下便猜出他有了新的獵物,當即追着他問:
“阿危這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是渲哥的哪個女兒,還是東極天的人?”
“我瞅那東極天陽氣重,一個女的也沒有,大概是皇城裡足不出戶的貴女吧,哈哈!”
“不對——”
“依我看,定是阿危遇見了喜歡的姑娘,一下子将我們這些半老徐娘抛到腦袋後頭去咯!”
這句調笑插進了女子們的猜測,院中頓時響起了女子一番哄笑。
“阿娘們都是個頂個的絕色佳人,哪裡需要用老徐娘這樣的話,來調笑自己呢?”
危月燕微微一笑:“不過我喜歡的姑娘,确實是皇城人士,這話我隻與阿娘們講。”
他在女人堆裡名聲極好,夜裡是背|德刺激的床|伴,白天便是善解人意的婦女之友。
因此女人們聽他這麼說,也願意給他讨個建議。
側頭避開各有風情的美眸,危月燕緩聲道:“我看上一個姑娘,不知姓名。”
他摸了摸下巴,尋思着未婚夫和丈夫也沒什麼差别,便繼續往下講。
“最重要的是,她是有夫之婦。”
此言引得女人其中最為美豔的紅衣女人一聲大笑。
她拉下輕紗,慢慢露出細膩如玉的肌膚,绯紅的吻|痕從脖頸攀下肩膀,她笑道:“奪妻之事,我們阿危還沒少幹嗎?”
她身旁站着的綠衣女人亦是目露輕蔑。
“要我說,你幹脆一把春|藥霸王硬上弓得了,哪裡需要這麼麻煩!”
綠衣女人的腰帶上,挂了一排各色紋繡的香囊,抄下一個就丢了過來。
“喏,上月新做的,包烈!”
危月燕食指勾住香囊晃了晃,想抛回去,頓了頓還是塞到了懷裡,“阿娘給的東西,我怎能不要。”
“隻是既是奪妻,自然是得硬奪才有意思。”
他托住下颚思忖一番,嗓音認真地又補充了一句嘀咕:
“最好是當着小美人夫君的面奪,才夠刺激……”
“阿燕!”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軟糯的聲音,依葫蘆畫瓢,學楊渲稱他。
“小十五,來找我做什麼?”危月燕停住步子,轉過身蹲下,看着包子臉的小丫頭,食指要蹭她頰。
卻被小十五避開,抓住領子扯了過去:
“父親叫你記得去找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