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思想着,瞅準機會從房中脫身,一路直奔主院。
她要殺了謝叙白!
趕在自己毒發前!
月色照亮行路,那些婆子并未追來。
從相思苑到主院,許相思一路暢行無阻。
她就這樣提着刀,嚯的一聲狠狠推開風門,将房間内守夜的風花吓了一跳。
“夫人?怎麼了?”風花一臉迷茫的看來。
她不知情。許相思後知後覺的判斷道。
為何?謝叙白想殺了自己,為何會指些粗使婆子來,就連風花都不知情?
但來不及細想了,無論什麼原因,今夜謝叙白必須死!
“你先去休息,今夜我來守着他。”許相思抿抿唇,對着風花吩咐道。
風花不明就裡的應聲,收拾着出了門。
門開了又關,室内一片幽靜。
許相思提起匕首,一步一步朝着床榻上的人逼近。
“謝叙白,别怪我。一命還一命,我們扯平了。”許相思說完,舉起匕首朝床上之人狠狠刺去!
“咣——”
風門被從外面踹開。
有鐵甲軍身披寒霜闖入内院。
許相思下意識回頭去看,隻見門外,有人領着一隊鐵甲軍闖進了内室。
燭光照亮來人的眉眼。
許相思怔愣,手中匕首脫落在地。
今夜領兵前來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無厭哥哥。
沒想到再見面是這等場景。
明明即将功成,可偏偏她卻……命不久矣。
“無厭哥哥……”她往前湊了兩步,喃喃道。
見到許相思,孟無厭怔愣一瞬,不可置信道:“你怎的在此?”
不待許相思回答。
門外,便有嬌俏女聲喝令道:“右相謝叙白,屯兵自重意欲謀反,我等奉聖上之命,抄查謝府,謝氏家眷,一個不留。來人,給我搜!”
那聲音說完,便一路絮叨着逼近内室,帶入屋中一股水安息的香味來:“孟無厭,我們可說好了,今夜速戰速決,萬萬不要耽擱了我們明日的定親。”
“定親?”許相思腦袋慢了半拍,走向孟無厭的腳步猛地頓住。
她朝着孟無厭身後看去。
風門外,一身着紅色騎裝的身影現了身。
屋中的暖碳烘熱了這一身火紅,許相思隻覺的水安息的香味似乎更濃厚了,濃的她幾欲作嘔。
這人許相思也曾見過的,正是精武将軍的小女兒,柔妃的親侄女,孔殊。
孔殊一臉嬌嗔的進了屋,見到許相思亦是一愣:“許相思?你還沒死?”
“阿殊!”孟無厭臉色巨變,叫停了孔殊的話。
然而這幾句話,已足夠許相思反應過味兒來。
她看向孟無厭,聲音顫抖:“王嬷嬷,是你的人?”
孟無厭轉開眼,沒有吭聲。
這态度卻足以說明了一切。
“你要殺我?為什麼?”許相思不解,明明她是受他所托才嫁進謝府,明明是他說,隻要殺了謝叙白,他們便可再無煩憂,相守一世的。
室内幽靜,無人回應。
許相思眼眶滿滿蓄上了淚水:“無厭哥哥......為什麼?”
“許相思,謝叙白所犯的是謀逆之罪,你作為罪臣之妻,絕命草這種死法已經是很給你體面了。”孔殊皺着眉,對許相思那句無厭哥哥十分不滿。
“罪臣之妻?”許相思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她看向孟無厭,眼中俱是質問:“無厭哥哥難道從來沒對孔姑娘說過,我為什麼是罪臣之妻?孟無厭,皇天後土見證,罪臣伏誅之後,我又該是誰的妻子?!”
孟無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孔殊卻嗤笑一聲,仿佛是在嘲笑許相思的不自量力:“許相思,做人就該有自知之明。你跟孟無厭那點破事兒他從未對我遮掩過,他曾親口對我說過,他對你不過是兄妹之誼。你呢許相思?你該不會真的相信,堂堂左相會放着滿京城的貴女不娶,偏要等着娶你一個罪臣之妻吧?”
“兄妹之誼?”許相思眼眶泛紅,看向孟無厭求證道:“我們之間,隻是兄妹之誼?”
孔殊不滿孟無厭的沉默,怼了怼他的肩膀沒好氣道:“孟無厭,謝夫人問你話呢。”
孟無厭這才看向許相思,薄唇輕啟:“是。我對你,從來隻有兄妹的情誼。”
“你信中所言......”
“我信中所言,不過是念你孤身一人在謝府,為天下蒼生除害,想給你些精神支撐罷了。我從未許諾過你什麼不是嗎?”孟無厭打斷許相思的話,眼神薄涼的看着她道。
許相思釀跄着後退了兩步。
是......如今想來,他的确從未親口承諾過會娶她。
他隻是不斷的在信中告訴自己:隻要謝叙白死了,他們之間便再無阻礙。
許相思閉了閉眼:“兔死狗烹,孟相好手段,原來這場戲裡,癡傻的隻有我一人。”
“謝夫人明白就好,如今話已說開,看在舊日的交情上,謝夫人不如還是承了我們的好意,選個體面的死法。也好過被下了大獄,淩遲而亡。”孔殊開口。
許相思冷笑一聲:“體面的死法?今日種種,不過是我咎由自取。事到如今,孟相跟孔小姐還與我說什麼體面不體面?這情我承不起,還是該如何便如何吧。”
孔殊用手敲打着馬鞭,湊近許相思,輕聲道:“那可由不得你,今夜,你别想活着走出謝府。”
許相思不卑不亢的與她對視:“恐怕要叫孔小姐失望了,我好歹是朝廷命官之女,孔小姐恐怕不能私自處刑。”
“哦!”孔殊恍然大悟道:“倒是忘了告訴你。”
“謝叙白謀逆,聖上震怒,當場判了株連九族。你父親跟你哥哥也在株連之列,來這之前,正是孟無厭跟我爹借的兵,親自,去拿的人。”
許相思不可置信的偏頭去瞧孟無厭。
孔殊還在繼續。
“說起來,你父兄倒有些血性,不見到你不肯認罪,不過本小姐有的是辦法。”
“你把他們怎麼了?!”許相思恨恨的看向二人,目光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