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孔殊顧不得新娘遮面,将扇子一撤,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在場衆人亦面面相觑,包括孟無厭與許相思。
此時老神在在的唯有謝叙白一人。
他朝着許相思挑挑眉,低聲耳語:“你要的報應,來了。”
孟無厭不解,上前拱手道:“敢問公公,何謂婚事存疑?本相與孔家,也是過了三媒六聘的,樁樁件件并無不合禮法的地方。”
那宣旨的宦官扯着嘴角笑笑:“孟大人,聖上也是為了你好。”
他轉頭看向孔殊:“孔姑娘,今兒一早可是有人告禦狀,說你抛夫棄子,騙婚二嫁。您呐,還是趕緊除了這嫁衣,随咱家走一趟吧。”
“什麼?”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往來的賓客聞言,皆議論紛紛。
孔殊卻難得的鋸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慘白着個臉色,神色說不盡的慌張。
竟然在最後關頭趕上了!
許相思舒了一口氣,湊近謝叙白耳邊問:“淩霜回來了是不是?青羽得了消息,怎麼不來通報一聲?害我白着急一場。”
“那你可是冤枉青羽了,紀家的船運有事兒被耽擱下了,紀姑娘并未來得及趕回來。今日杜肅池能出現在這裡,是陛下的手筆。”
“陛下也查到杜肅池了?”許相思驚道。
“嗯。”謝叙白應了一聲,納悶道:“陛下查到不奇怪,倒是你,你怎麼會知道孔殊這檔子舊事的?”
許相思一下住了嘴,她能知道孔殊這事兒,還是上一世從謝叙白那兒竊聽來的隻言片語。
自她重生以來,一心想着要找孔殊與孟無厭複仇。
想到前世的舊事,她便寫信給紀淩霜,托她查探一番,誰想到還真查出了些貓膩!
如今想來,謝叙白素來不将孔殊這号人看在眼裡,前世忽然派人去查孔殊的事兒,怕是那時便察覺了孔殊與孟無厭厮混到了一處。
這麼一看,前世孔殊與孟無厭早就湊對在一起,甚至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也就是她傻,直到最後一刻前還相信孟無厭對自己是一心一意的。
她今日倒是想看看,強權與清名,他孟無厭究竟要求哪一頭?
這樣名聲壞盡的妻子,他究竟會不會捏着鼻子吞蒼蠅,頂着滿京城的閑言碎語娶回家?
“相思?”許相思想的忘神,謝叙白忍不住張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許相思這才回過神,含糊的解釋:“也就是之前聽過些風言風語,沒成想竟是真的。”
兩人閑話的功夫,傳旨的内侍已不耐煩,命人将孔殊拿下。
孔殊朝着孟無厭慌張道:“快去找我爹,讓我爹快些進宮!”
孟無厭皺着眉,半晌沒有反應。
出了這樣的醜事,這婚事今日是成不了了,見孟無厭久久沒有反應,孟府的管家隻好出面頂上,将賓客盡數遣散了。
内侍壓着孔殊,去的卻不是宮裡,而是往應天府的方向。
許相思攔住隊末的一個小太監,好奇道:“不是聖上要查這案子?怎麼往應天府去了。”
那小太監拘謹的答:“謝夫人,這點子後宅糟污事兒,聖上哪能親自審理呢?案子還是轉交應天府受理了。”
說完,小太監便行了一禮,急匆匆的跟上隊伍跑了。
謝叙白看着許相思躍躍欲試的表情,做了個請的手勢,提議道:“如何?咱們也去應天府看看?”
“走!”許相思一錘定音。
今日迎親時,隊伍繞着京中的街道走了一大圈,紅衣華服煞是惹眼。
不過翻過一個時辰的功夫,風光一時的新娘子便成了押解的階下囚,百姓們自然好奇心被吊的高高的。
許相思與謝叙白趕到時,應天府門口已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府尹看着堂下的孔殊與杜肅池,顯然與早上不是同一個态度,驚堂木一拍,便怒喝道:“大膽孔殊,你抛夫棄子,欺瞞朝廷命官,騙婚二嫁證據确鑿,你該當何罪!”
“騙婚二嫁?這孔小姐什麼時候成過親啊?”
“這有什麼稀奇,你們忘了她跟孟相的婚事是怎麼來的了?”
“是啊是啊,她之前嫁的什麼人?就是跟堂下跪的那個?長得倒是一表人才,是哪号人物,似乎不曾見過。”
百姓們議論紛紛,聲音嘈雜不絕于耳。
府尹又将驚堂木一拍:“肅靜!”
人聲漸弱,有人後知後覺的一句嘀咕便顯得突兀:“我怎麼瞧着有點眼熟啊……”
他表情困惑,拍着腦袋琢磨,究竟是在哪裡見過這号人物。
無人理會他這一句自白。
府尹又拍了一道驚堂木,指着杜肅池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報來。”
杜肅池忙不疊的叩頭,老實道:“小民杜肅池,越州人士……”
“越州?孔夫人老家不就是泊州的?”人群中,大家又切切議論。
剛剛那位表情困惑的看客忽然一拍腦門,仿佛想通了什麼般暢快:“我想起來了!此人,正是孔姑娘的遠房表哥!之前一直在京中孔家做客,前幾年還經常陪同孔姑娘來小店采買,故而有些印象,隻是這兩年便不常見了,一時還真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