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自己被孟無厭影響了心情,沒來由的多想吧,她暗自道。
“我爹爹跟阿兄走了?”她坐在棋盤的另一頭,撚着白子跟他對弈起來,一邊閑話道。
“嗯,我将他們送到了城外的十裡亭,便沒有再送了。”
“那你回來的路上,碰到淩霜了嗎?”許相思問。
“沒有,沿大路來回都沒有瞧見。”謝叙白道,說罷敲下一子,将許相思的一片白子毫不留情絞殺了個幹淨。
“啊……許是她抄了小路吧。”許相思自言自語道。
她又落了兩子,見謝叙白仍然專注于眼前的棋盤,忍不住問道:“你就不問問,淩霜是去幹嘛的?”
謝叙白唇角帶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譏笑:“今日我送許知風離京,你既問我有沒有瞧見她,她還能是去幹嘛的?總不會是去尋我的。”
許相思聞言皺眉,察覺到他今日似乎心情有些欠佳。
可明明早上送别時還好好的,于是她輕聲問道:“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謝叙白定定看她,隻覺胸腔有一股郁氣在集結,翻來覆去的叫人不痛快。
于是他忍不住握拳咳嗽兩聲,想将心中的郁氣清盡。
他偏過頭冷聲道:“無事。”
不過兩聲悶咳,許相思卻如鄰大敵。
在此之前,謝叙白受她細心調養,已經很久沒有咳疾了。
如今大熱的夏天,怎會突然反複?
“怎麼忽然又咳起來了?可是今日出城送行受了風寒?”她說罷,立刻捉住謝叙白的手腕,細細把着脈象。
脈象浮緩,倒真是風寒之相。
她松口氣:“還真是受了寒症,許是今日風大,我待會開副藥給你,喝了悶頭睡一覺,明日就爽利了。”
謝叙白沒有吭聲。
許相思隻當他身子不舒服,一時也顧不上與他計較,自顧自的出門去安排。
謝叙白無聲地笑笑,事無巨細,倒果真是……為了還他一副好身體呢。
前世今生……兩世糾葛……
呵。
可惜了,假死藥已經服下,這輩子注定不能如她所願了。
……
因要在一月之期内瞞天過海,所以這假死藥的進程,可謂是一日千裡。
已經四五日,接二連三的藥湯灌下去,謝叙白卻始終不見好。
許相思找不到原因,幹脆親自守着藥爐煎藥。
炭火烤的她臉色通紅,她一邊拿着蒲扇,一邊思索:明明隻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風寒之症,為何卻在這小小病症上,頗有些藥石無靈的意思?
就算靠謝叙白自己挺過去,這已經有五六日的光景,也該是見好的時候了。
她心中疑惑,想着晚上回房該好好查查古籍才是。
正想的入神,隻聽外頭啪嚓一聲碗碎的聲音。随後是風花慌慌張張的跑來:“不好了,夫人,相爺吐血了!”
什麼?
許相思猛地起身沖向正房。
風花跟在她身後,強自鎮定心神解釋道:“晨起吃了藥還好好的,午飯左右便又開始咳。自打受了風寒,爺就犯了咳疾,奴婢便也沒在意。往日裡不過咳嗽兩聲便消了,今日不止怎的,好像止不住了似的。奴婢心裡害怕,正想着叫您來看看,相爺便叫住奴婢要讨水喝。”
“就這一會子去端茶的功夫,再回來便見到爺捂着帕子,咳出了一絲血色。夫人,您快看看吧,這好端端的人,咳出血了可怎麼了得?!”風華急道。
許相思沉默又焦躁的聽着,一路狂奔着沖向了裡屋。
門豁得被推開,謝叙白擡頭望來,話還沒來及說上一句,便被許相思熟練地捉住了手腕。
越把脈,許相思的臉色越難看。
脈象浮動非常。
他這病何止是不見好?
分明是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