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有徐掌櫃的徒弟在手,吳用還是頗為小心的支了四五人,與徐掌櫃同去取藥。
一來二去,藥是順順當當地取回來了,徐掌櫃也在此留了一日又一日。
三日已過,眼看着藥先生遲遲不至,吳用後怕的捏了一把冷汗,想來是錦都那頭出了岔子,被牽絆住了腳。
這幫人是真的想徹底搞死謝叙白啊!
不過好在有徐掌櫃在,謝叙白一日比一日大好,吳用也算放下心來,終于有心思去瞧瞧自己的傷勢。
……
軍醫營帳裡,許相思既來之則安之,不過短短幾日便在此混熟了臉。
營中傷患多,随行的軍醫卻有限,那日見許相思進了營帳,随行多年的老軍醫隻是短暫的一愣,便招呼着許相思迅速上手救人。
忙活了三四日,今日才算清閑了幾分。
老軍醫一邊給手下的小将士換藥,一邊眉目含笑地瞧着許相思:“忙活了好幾日,今日活計輕了些,你也自己找個地兒偷閑一會兒,坐下歇歇。”
許相思有些局促的湊近:“嶽先生,換藥的活兒交給我,你去歇歇吧。”
“去去去,老夫好歹是随行多年的軍醫了,這點活兒還不放在眼裡,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莫逞能,累壞了可不好。”
許相思無法,隻好抱着水壺坐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着。
也不知道師父如今怎麼樣了。
正想着,天光一閃,有人一身紫衣閃身進了帳子。
正是那日她們進營所見的公子!
吳用抱着膀子,呲牙咧嘴地招呼:“嶽老,快給我瞧瞧,那日對敵好像傷到了。”
嶽老一樂:“三日前的傷勢,吳大人今日才想着來看?我可沒空,您瞧見了,手中正忙呢。”
“嘿,嶽老,我可不是裝病來的。您也是知道的,這麼多上陣的公子哥兒,我可算裡頭最不嬌的了吧,若不是受了傷,我豈能往你這營帳裡閃?”吳用不服氣道。
許相思搖搖頭,放下水壺起身道:“大人若信得過我,便由我來吧。”
吳用聞聲回頭,眯起眼:“你是那個……徐大夫的……徒弟?”
許相思點點頭:“正是。”
吳用起身朝她身邊走去,嘴裡納悶道:“你倒是混的開,不過三四日,還真充用起軍醫來了。”
嶽老手下的小将士聞聲開口:“吳大人,您可别看不起許大夫,起針施藥的,那手下功夫利索着呢。這幾日,咱們好多兄弟可都仰仗着人家救命了。”
許相思已熟門熟路地從架子上拿了剪刀布條,下巴輕點問:“大人除服吧,好讓我瞧瞧是傷哪兒了?”
“唔……難得,瞧着其貌不揚,師徒二人倒是個頂個的有本事。”吳用心中驚奇,順着許相思的話慢慢解開外袍。
衣服都退了一半,他忽然後知後覺地住了手紅了臉:“不是?我一個大男人,不好就這樣當着你的面脫衣服吧?”
還不待許相思出聲,旁邊的小将已幫聲道:“瞧吳大人說的,這營中誰還不是個大男人了?咱們許大夫宅心仁厚,人自個兒都沒說什麼呢,您倒計較起男女大防來了?就您這樣的,還不嬌呢?”
吳用作勢要打他,在小将笑着讨饒後,到底還是攏上了自己的衣袍:“我還是等等嶽老吧。”
許相思已有幾分不耐。
這小将說的沒錯,一個大男人,倒是比她這小女子還磨叽。
“剛說傷哪兒了?”許相思居高臨下地問。
“大概是膀子到後背那裡,不輕不重地挨了一刀。應該不算嚴重,一會兒讓嶽老……”吳用話未說完,隻聽刺啦一聲。
冰涼的空氣接觸到肌膚,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張着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衣服被人剪爛了。
他漲紅着臉,回過身,正見到許相思将手中的剪刀放下。
“你怎麼這樣……!”他急忙忙要開口。
“别動!”
見他回身,許相思毫不憐惜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人痛快地轉了回去。
細嫩的手接觸到肩上的皮膚,吳用隻覺得自己肩膀處忽然變得灼熱非常。
他别過頭,小聲嘟囔:“你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斯——”
“擡手。”許相思命令道。
一雙柔荑幾乎已半抱的姿勢将素白幹燥的絹布纏在他的傷口處。
吳用臉色爆紅,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身後那時遠時近的熱源所吸引。
來來回回間,他似乎還聞到一股清新的藥草香,混合着女子慣用的甜香,調和出一種清柔的味道。
他第一次離一個外姓的女子這樣近。
這個認知讓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木地像一根樁子,似乎連包紮扯動到傷口的痛都察覺不到了。
許相思看着他紅透的耳根,低頭撇了一眼自己身上髒污又中性的着裝,心中輕歎口氣:得,這是個雛兒。
“醫者父母心,吳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拘謹。”許相思利索地包好傷口,打了個結。
見吳用久久不動,她拍拍吳用的肩膀示意:“好了,衣服可以穿起來了。”
吳用一驚,不耐地抖抖肩,将衣服一下子扯在了身上。
他緊緊掐着領口,羞澀又防備地看向許相思:“都說了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