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父聞言手上一頓,打量起眼前人來。一身水藍色的衣袍,整個人雖略顯内斂,但盛在個子高挑,又留清去濁,看着便是個含章内秀的人。
他滿意的縷縷胡須,清了清嗓子。
“你是來相親的?”
“徐掌櫃在嗎?”
兩人同時開口。
徐輕舟不可置信的啊了一聲,臉色薄紅:“相親?”
許父也迅速反應過來,自己這是鬧了個烏龍,他擺擺手:“是老朽弄錯了,徐老弟此時不在,你是?”
徐輕舟拱手道:“晚輩徐輕舟,是徐掌櫃本家的子侄,多年在外求醫問道,如今小有所成,特來投靠他的。”
“求醫問道。”許父沉吟道:“原來還是同道中人,他去進藥材了,大概晚間便能回來,你在此處耐心等等,待晚上收了鋪子,随我一起歸家。”
“好。”徐輕舟應地乖巧,老老實實的放下包袱,坐在堂中等着。
說話間,鋪中就來了幾位病人。
人紮堆一起來,許父便有些忙碌起來,一時也顧不上與徐輕舟叙話。
今日徐掌櫃不在,相思也随他去盯藥材了,藥坊看病抓藥便隻有許父一人。
徐輕舟見許父分身乏術,雖略有不好意思,但仍自告奮勇的起身:“阿伯若不嫌棄,抓藥的活計便由我來幫忙吧。”
許父搖搖頭:“你是客人。”
徐輕舟隻道了一聲無妨,便走到藥櫃那頭抓起藥來。
初時許父還有些不放心,但見他手下功夫熟稔,抓起藥劑來竟能用手估算用量,心中感歎這小子竟沒說大話,年紀輕輕,竟果然是個從醫的老手。
一時間心中滿意非常,幹脆也就随他去了。
兩人一直忙活到天擦黑,這才關了店鋪回了家。
直到飯菜做好,徐掌櫃跟許相思才風塵仆仆的歸來。
見到桌上之人,徐掌櫃驚喜道:“輕舟?你怎麼來了?”
徐輕舟起身見禮:“三叔。師父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書本知識我已學的夠多,不如下山曆練曆練,于是我便來尋你了。”
“好好好。”徐掌櫃難見的真心實意高興,拍着他的肩膀,向許家衆人介紹着:“你們既已見過了,我就再簡單介紹一下,我親侄子,徐輕舟。”
今日許父帶徐輕舟歸家,便向淩霜與許知風介紹過了。
如今在飯堂的,唯有許相思是生臉孔。
徐輕舟便朝她友好又腼腆的點頭示意。
許相思也朝他笑笑,言簡意赅的自我介紹道:“許相思。”
徐掌櫃今日是真高興。
席間拉着許父飲了許多的酒,言辭間不乏自豪的重複:“我侄子,當初可是被藥石老人看上的好苗子!”
徐輕舟不好意思又感激道:“三叔,要不是你當初花了大價錢幫我找門路,這些年又真金白銀的供着我,我哪裡能在師父那兒安然學醫。”
徐掌櫃揮揮手:“輕舟,三叔就是再能買通關節,那也得是你自己争氣。你師父那脾氣,若你不是個好苗子,我就算千金萬銀的砸進去,他也定然不會收你的。”
他說着說着,語氣怅然:“輕舟啊,你如今學成下山,三叔心裡是真高興啊!看你如今安然長大,又學了一身本事,三叔也算對得起你爹娘了。”
許父聞言疑惑道:“這孩子家中人?”
聞聲,徐掌櫃便握着許父的手,大吐起這些年的苦水:“義兄有所不知,我與阿兄年歲懸殊,自幼是兄嫂帶大的。可憐我那兄嫂去的早,隻留下輕舟這麼一個孩子托付于我。我那時自己尚未安穩,帶着半大的孩子整日裡走南闖北,輕舟又是個聰慧好學的,我唯恐将他耽誤了。無奈之下,隻好尋了門路,把輕舟送去藥石老人那兒學醫。”
許父感歎道:“是了,你如今也算熬出頭了,輕舟這孩子一看便氣度不凡,來日必成大器。”
“是啊。”徐掌櫃滿意道:“如今輕舟長大了,就跟在我身邊也好。等再過一陣子,我便給他說個媳婦,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一過,來日我也有臉去見兄嫂了。”
他喝着酒,啧啧感歎着。
徐輕舟隻好苦笑着勸他少飲些。
許父卻起了心思:“我說老弟,這可是你的不地道了。”
“怎麼說?”徐掌櫃醉意朦胧,有些納悶兒。
“你明知我近日為了相思招婿的事兒煩憂,如今你有這麼個出類拔萃的子侄,我瞧着是哪兒哪兒都滿意,非要講親事,怎麼也該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爹!”許相思慌亂又無奈的看着面前的兩個醉鬼。
“哎哎,這主意好!”徐掌櫃咧着嘴傻樂:“輕舟自小就跟着我,以後若說個厲害媳婦,還未必能容得下我這個叔父,不如幹脆跟我這徒弟湊對來的好!”
“到時候,義兄你,我,還有知風兩口子,再加上這兩個小崽子,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你不用把女兒潑出門去,我也不必擔心被侄媳婦趕出家門!甚妙甚妙!”
兩個醉鬼的話越說越離譜,相思無奈地看向徐輕舟,略帶歉意地說了聲抱歉
徐輕舟薄紅着臉,擺了擺手:“無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