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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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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那沾了一層糠皮的木墩上立着一段劣質線香,香将将燃到了盡頭,一截香灰落下來,正掉在老陳的腳趾頭上。

最近天越發熱了起來,他是除了鞋襪搭腳在木墩上的,被香灰這麼一燙,整個人瞬間驚醒過來。

隔了幾層木闆的另一邊,米店裡喧鬧的人聲隐隐傳來,老陳盯着一屋子麻袋呆坐了一會,又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後拎起角落裡的油燈,将門落了鎖後離開了鋪面。

四條子街盡頭某處,有間關門歇業的煤炭鋪子,門前的石闆上因雨季過後無人踏足,如今生滿了青苔。

如今的襄梁,除官家外已不允許私販炭火。隻是這龍樞一帶的江湖曾興起過一陣煉丹的風潮,而丹爐要上好炭火燒灼才能煉出好丹,一整條瑞炭可賣上十數兩銀子,是以這城中暗巷有不少趨利者都開了這炭鋪,平日擺些旁的做門面,等着大主顧找上門來,閑暇的時候賣些便宜的碎炭給那些日子過得奢侈些的人家。

老陳那沒穿襪子、踩在布鞋上的腳就停在這隐秘的炭鋪前,他左右看了看,輕巧繞開門前那塊青苔、掀開門闆走了進去。

炭鋪裡迎面一股陰涼氣,人進入的仿佛不是個不足百尺的鋪子,而是一處幽暗的山洞。

四處有些蓋着油布的碎煤堆子,因為許久沒人打理落了一層黴灰,老陳老陳熟練摸起放在一旁的火折子點亮手裡的油燈,提燈四處看了看,将角落裡那掉了半根橫枨的玫瑰椅拖了出來,搗鼓了一陣修好後、又小心放回了原處。

随後他又背着手在屋内轉了一圈,最後撩開牆上挂着的破布簾子,一個黑黢黢的洞便露了出來。

一陣穿堂小風吹過,似乎撥動了房梁上的什麼東西。

老陳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他在那昏暗地方待久了,不止目力過人,一雙耳朵也靈得厲害,就是半夢半醒間,也能聽到隔壁米店裡是不是進了老鼠。

當然,他也能聽到一些别的東西。

眼珠一陣轉動,他迅速轉過頭去。

老舊的房梁間隻有半截褪了色的符紙在風中晃蕩着。

這個時辰,就算是賊子也還沒出來活動呢。哪怕是個飛賊,腳步聲也不可能比那風中的一張紙還要輕吧?

定是因為前日那死在街口的幾個江湖客離得實在近了些,這才讓他從前日起便有些不安。

吸了口氣,老陳摘下那布簾子後挂着的狐狸面具、熟練扣在頭上,随即提起油燈、向那洞道深處而去。

一晃一晃的光影消失在黑暗邊緣的瞬間,方才那截老房梁上這才顯出一個影子來。影子悄無聲息地繞過那道符紙後落在地上,輕得像一粒灰塵。

李樵望了望前方的黑暗,又回頭看了看這處不顯眼的煤炭鋪子,似乎在權衡是否要繼續跟下去。

即便先前已經細細計算過了,但如今确定這寶蜃樓的隐秘入口就在臨街不遠處,他心中還是有些微微驚詫。

那日混亂中,他判斷今年這寶蜃樓最少留有三處出入口。

一處是連通一層木棧道的買家入口,一處是那日樓中塌了一塊的樓頂,還有一處便是那唱賣官撤離時走的暗道。

蛩尾巷子附近很可能還有官府的人守着,不好說會不會引人注意,隻有那無人知曉的暗道是返回樓中的最好選擇。

擎羊集當天,從巷口入寶蜃樓起,每走一步他都計算着步數,每轉過一個彎他都記下方位,每下一個台階他都在心裡記了數。可彼時他隻是為逃走做準備,未曾想在之後的糾纏打鬥中,竟意外發現了此處與那四條子街雖不相通,實則卻相隔不遠。

四條子街平日裡人員混雜,是掩人耳目的絕佳地點。若有人要将寶蜃樓的一處暗道出口藏在此間,未嘗不是一個絕妙的選擇。

當晚回到果然居後,他簡單複原了那日寶蜃樓的基本結構與出入口,又仔細回想了那場圍繞着石台發生的亂鬥。

樓中木梁雖然腐朽,但絕不至于輕易折斷,而當時卻有不少角落的梁柱坍塌下落,他匆匆瞥過那木質闌幹上的劈砍刀口,刀刀落勢淩厲、沒有絲毫猶疑,盡管四周一片狼藉,仔細查看角落隐蔽處,還是能看到不少飛濺出來的黑色血迹。

起先他也懷疑過,這場争鬥是否隻是買家與賣家串通一氣、誠心借這台子演的一出戲,可如今借由那些細節回想便可推斷,這種可能性不大。

随後他又回想起那墨池中央的石島。

那元漱清的銅箱子便是在那石島上成為了一隻空箱子的。

據秦九葉所說,那石島每年都用的是同一塊。但當真是同一塊麼?

當時上台驗貨的買家們絕非等閑之輩,若真是一隻空箱子,難說不會被當場拆穿。隻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箱子中的東西上,如果有人将手腳動在那石島、乃至箱子本身上,又有幾人能夠察覺?事後就算覺察、想翻舊賬,石島早已撤走,箱子也出了寶蜃樓,隻怕再難證實一二了。

在這江湖之中,想要徹底地、安心地擁有一樣東西,隻是将它拿到手還不夠,必須還要讓其他人對它打消念頭才行。

衆目睽睽之下将箱子交到别人手中,最後等人群散去、塵埃落定,再将箱子裡的東西悄悄轉移走,便不會有人懷疑那當衆消失的東西,或許仍藏在寶蜃樓某處。

這招暗度陳倉本該十分順利。

如果當日那滕狐沒有提出當場驗貨、最後官府的人沒有突然闖入的話。

毫無疑問,寶蜃樓裡的事是有人做下的一場局。可這局最終被人破了,做局的人隻怕也是心焦得很,等到風聲稍稍過去些,便要有所動作了。

能直接在那石島上動手腳的人寥寥無幾,估摸着能在事成之後全身而退的更是隻有一人,便是那日站在台上的唱賣官。

亦或者說,是這寶蜃樓名義上的主人。

隻是李樵沒有想到,此人會是一個米店後街賣糠米的糟老頭子。

或許平日裡他确實隻是個米販子,但每年擎羊集的這一天,他還有一層别的身份。這樣的幫手即便被人調查底細,也不會在第一時間暴露個徹底。

從選址到選人,步步都是“藏”字訣。

這寶蜃樓背後真正的主子是個聰明人,卻也是個不想讓人發現的聰明人。

隻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藏了這麼些年,也是時候該見見光、透透氣了。

李樵安靜地聽了一會,确認了一下前方那遠去的腳步聲,随後悄無聲息地融入那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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