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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堂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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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亂的腳步聲遠去,這從一早開始便好戲接連登場的郡守府衙,終于有了短暫的平靜。

經過前後種種,樊統心下隐隐有些明白:今日這案子是結不了了。

他有些難以言說的遺憾,隻因今日之事對他來說絕非隻是斷案這樣簡單。雖說那康仁壽也是藥堂掌事,但聽聞隻是康家養子,并不那麼有份量,如今又隻是下落不明,實在請不動他這尊大佛。

樊大人心裡揣着的是另一樁事。早前瞧邱家那小子對蘇二小姐那般上心,他當下便留了意,回去後尋了靠得住的人細細打聽一番,果然教他發現了不得了的事。卻原來是那蘇家不知何時已經搭上都城王府,如今做得可算得上是天家生意。而聽聞那斷玉君是從都城而來,定是一早覺察了這一層,這才表現得這般積極,而他絕不可落于下風,更不能成了為他人蓋廟的冤大頭。

康仁壽的案子不論是吉是兇,他都要擺出個樣子來,按下一兩個小賊做個交代,一來是給那回春堂一個順水人情,二來也可趁機拉攏一番蘇凜。邱家看樣子是結交不下了,能撈個蘇家也不是壞事。

思及此處,他又不死心了,上下打量着那布衣少年,隻用了一眨眼的功夫便判斷出這村夫同秦九葉一樣,是個沒錢也沒權的小角色,當下斷言道。

“方才蘇二小姐的話隻是旁證,你的證詞也說明不了什麼。何況你們是一家人,當然可以撒謊為對方作證。”

李樵終于轉過身來,似乎是走上堂來後第一次真正望向樊大人。

“樊大人想必忘了一件事。九臯城門酉時一過便會關閉,康先生若是離府後遇事,我家阿姊不僅要在短短半個時辰内頂着宵禁當街作案,還要趕在亥時督護徹查村莊時回到住處,想必不僅需得成為這龍樞一帶數一數二的高手,還要習得一些通天遁地的法術才行。”

這話終于有人替她說出口了,秦九葉邊聽邊在一旁忙不疊地點着頭,就差沒跳起來拍案叫好了。

那樊統怎麼也不會想到,今日就連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鄉野村夫都能在這胡攪蠻纏一通。他正要發作,可下一刻對上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心中卻莫名一抖,出口駁斥的話聽起來有些無力。

“那也有可能是她将人擄到城外犯的事……”

這回少年甚至不再看他,隻一字一頓地說道。

“既是如此,那不知樊大人可查明白了,這康大人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如今又身在何處?”

樊統終于不說話了。

他今日這出大戲本就是要唱個“無頭案”的,真要是找到了“頭”,那還有什麼可唱的呢?

秦九葉站在一旁,知曉眼下已到了撤退的最佳時機,連忙恭順道。

“我這阿弟心直口快,還請各位大人不要怪罪。隻是不知樊大人和督護今日是否還有其他事要問?在下家中藥堂無人看顧,确實也是急着回去照料生意……”

方才一番“速戰速決”的定罪沒能得逞,樊統對她暫時也隻得作罷,隻想着日後再算賬,正要擺手示意她趕緊滾蛋,冷不丁邱陵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這位小兄弟先前倒是未曾見過,平日也待在果然居嗎?”

怕什麼來什麼,他終究還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李樵身上。

自從昨夜邱陵敲響了柴門,如今她隻要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便會冒出冷汗來。

方才她的心思全在那蘇家二小姐身上,如今回過神來才想起身旁那“不請自來”的少年。聯想起昨夜她遭遇的種種,再看眼下康仁壽的神秘失蹤,秦九葉心中突然産生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那康仁壽,該不會是被……

秦九葉方才消退的冷汗又冒了出來,但脫身要趁早。眼下她已經不可能同李樵撇開關系,隻能想盡辦法抗過這一關。

調整了一番心緒,她不動聲色地将身旁的人拉近了些。

“我這遠房表弟身子不好,我幫他調理一下,順便讓他平日在藥堂裡幫手。”

少年安靜地貼着她站着,像一隻聽話懂事的家犬,時不時擡頭去瞧她的神色,将那種涉世未深的簡單拿捏得剛剛好,結合方才他闖到公堂上來、又開口頂撞樊統的那種莽勁,似乎并不是個有城府之人。

這等功力若是用來對付尋常人等,怕是對方早就深信不疑。可如今他們面前的是“昆墟四君子”之一的斷玉君。昆刀斷玉,無情果決。傳聞這位斷玉君隻講公理不講人情,就連屬下家中年愈七十的老賬房,都能因為瞞下些燈油錢而被送官,所以才會被冠上這樣清冷卻令人生畏的稱号。

但從秦九葉的觀察來看,這人并非對公理有着多麼狂熱的追求,他隻是天生對人情不敏感罷了,自然也不會被人情所蒙蔽。

眼下年輕督護正将審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腳下又近了一步。

“昨夜我探訪果然居時,你也在院内嗎?”

李樵沒說話,秦九葉見狀,便接過話答道。

“正是。村野之地不似城中,向來沒什麼可供消遣的,入夜便都回家歇息了。”

邱陵瞧了她一眼,又将視線挪回到李樵身上。

“為何昨日我登門的時候沒見你出來?”

秦九葉還未來得及再插嘴,卻聽李樵低着頭開口道。

“阿姊要我将第二天給客人的藥提前備出來。雨來得急、活多做不完,就沒出門迎客了,督軍莫要介懷。”

不錯不錯,這個借口好。

秦九葉很是滿意,幾乎要忍不住伸出手摸一摸對方毛茸茸的腦袋瓜。

下一刻,邱陵的聲音卻再次逼近。

“昨夜我看院中漆黑一片,倒是不知這分藥、揀藥、配藥,都不用點燈的嗎?”

這回少年終于擡起頭來。

這是邱陵第一次看清對方的眼睛,那是一雙煙雨迷蒙、令人有些看不清情緒的眼睛,但放在那張臉上又讓人覺得很是單純無辜,不像是藏了心思的樣子。

“督護出身大戶人家,想必吃穿用度都沒緊着過,定是不知這九臯的燭火今年又漲了□□文錢,村裡不少人家都舍不得點呢。至于這分藥、揀藥、配藥,熟練了不用一一去細瞧也能做到。”

這一番話不僅将邱陵的問話推了回去,甚至還加上了一兩點不甚明顯的嘲諷,言外之意是在當着所有人的面宣告:新來的督護治城手段雖嚴厲,實則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是個隻會紙上談兵的筆杆子将軍。

邱陵頓住了。

他不善體察人情,但多年行軍追寇的生涯令他對那些身負肮髒秘密、亡命天涯之徒有着敏銳的直覺。

那是豺狼對狡兔的直覺、鹭鳥對遊魚的直覺、獵犬對野狐的直覺。

他可以肯定,他方才從這雙眼睛中感受到的那種複雜并非錯覺。隻是如今他還不能肯定那複雜背後藏着怎樣的秘密罷了。

“燭火價貴,不比長夜難度。”他突然便上前幾步,伸出手慢慢放在對方的右肩上,“你年紀尚輕,還不知這世道險惡。近來九臯城外常有盜賊出沒,入夜若不明燈,賊人便會以為家中無人或主人已歇下,翻牆而入行惡事,此時若是撞見多數時候便要見血了。”

邱陵語畢,手卻并未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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