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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對面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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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那倒是省去許多麻煩。”

秦九葉又盯着對方看了一會,确定再無其他蹤迹可尋,這才移開了視線,再開口時已小心壓下心中那股失望。

“我再看仔細些好了。沒什麼事了,督護早些休息吧。”

她說完,便低下頭不說話了。

過了片刻,聽得那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夜色中,秦九葉這才擡起頭來。

院子裡落着一層薄薄的月光,這在入夏後多雨的九臯可是十分難得的。隻是這院子中光秃秃的連一株好看些的花草也瞧不見,便是再輕柔的月色也終究無處着落的。

她又站了一會,這才緩緩縮回屋内、重新将門扉關好。

卻行山一帶,就在九臯以北、贛庾以南,那裡是從九臯北上去往青重山的必經之地。既是她曾經拜師學醫的地方,也是與他初次相遇的地方。

而就在方才,她突然對這一切都産生了一種懷疑:她腦海中存續的那些畫面當真發生過嗎?

對面不相識,千裡卻同風。

若是有心,相隔千裡、時過百年的事也記得。所以或許不是她的記憶出了差錯,而是對于旁人來說,有些記憶并不如她想象中那麼重要。

秦九葉坐回那張窄小擁擠的桌前,盯着面前石硯中已經半幹涸的墨迹,面上不禁流露出一絲長思過後的怅然。

除了起先重逢時的喜悅過後,她與邱陵之後的相處可謂不怎麼愉快。而她也明白,她那點不足為外人說道的好感早已被消磨殆盡,她對邱陵抱有的期望源于對他人格的認可,而非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隻是如今他終于将她劃入了“自己人”的範疇内、甚至留她在府上查閱案牍,她卻也并不怎麼開心。

這或許是一種不甘心。不甘明明是兩人一同經曆的事,最終卻隻一人記得。他們不是相識了這短短幾日,而是已經相識很久,所以她才會在一開始便付出了珍貴的信任。而他卻要像考察一個陌生人一樣反複審視她的用心和立場,直到經曆了這許多事後,才慢慢對她敞開心扉。

在這個被重重疑雲包裹的夜晚,她的内心不由得生出一種奇怪的因果關系來。

如果他是當初那個被她救起的小少爺,那他們之間便是經曆過生死的“戰友關系”,不論他到底為何而來、又要如何做事,最終總不至于要将她置于死地吧?

如果是那樣,她至少可以相信他,她要防備的人至少可以少一個。

可如今她連這一點微末的希冀都不能得到肯定的回應,她必須繼續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應對周圍的每一個人,直到她用自己的眼睛确認完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她很累,整個人仿佛置身一片迷霧之中。她想要努力透過這薄紗般的霧氣看清周圍人的真面目,但許是時機未到,她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

秦九葉長長歎出一口氣,整個人再次深陷入那小山一般的案卷診錄之中。

****** ****** ******

夜色深沉,街角打更人的聲音方才遠去,邱府後院中金絲炭上的銅壺正好咕嘟咕嘟地燒開了水。

暑熱才剛要開始,眼下正是喝藿香茶的好時節。

金絲炭上焙着的銅壺已經開了兩開,石懷玉從困頓中睜開眼,拿起一旁的厚帕子墊在手上,将壺蓋揭開看了看,随即歎口氣。她正要将那已經廢了的第三壺茶倒進一旁的水缸中,一陣不規律的腳步聲在月門外響起。

石懷玉擡頭望去,隻見一身華服的男子已晃晃悠悠走進院中,随即除了冠、脫了靴、蹲在那池塘旁,對着池水中的那隻鴨子發起呆來。

石懷玉手頭一頓,将那壺中的熱茶倒入一早準備好的木碗裡,連同木碗下的托盤一同端起來、走向池邊。

方才走近幾步,她立刻便察覺到對方身上萦繞着散不開的酒氣,但細瞧那張臉上卻無半分醉意,有的隻是一貫的清醒。

她已見慣這樣的情形了,隻瞥了一眼便熟練地将一早準備好的濕帕子連同木碗一起遞了過去。

“二少爺回來了。”

許秋遲接過那木碗,也不管茶水滾燙,晃了晃便一飲而盡,随後又展開那濕帕子鋪在臉上。

加了蓮心的藿香茶清涼中帶着一股苦味,冰過的厚棉帕子則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組合下來能讓任何一名不省人事的醉鬼瞬間清醒過來。

許秋遲靜靜停頓了片刻,随後頂着那張帕子緩緩從那池塘旁站起身來,許是蹲得有些久、又許是酒氣上頭,他晃了晃險些跌進池塘中去。

石懷玉沒有動作,就這麼站在一旁,也沒有要上前幫扶的意思,直到那男子自己站穩了身形,這才歎口氣開口提醒道。

“隔天便是祭拜的日子了。若讓将軍瞧見你這副樣子,怕是沒病也要氣出病來。”

許秋遲絲毫沒有要警醒的樣子,一雙笑眼在帕子下微微彎起。

“懷玉嬸放心。我今日收獲不小,倒是可以清閑幾天了。”

石懷玉溫和笑笑,擡手将一旁的木碗收回盤中。

“二少爺總是這樣忙,何時清閑過啊。”

許秋遲輕輕搖頭,眼睛中是熬紅了的血絲,卻沒有多少疲憊的神色,更多的是一種狩獵過後的興奮。

“若非走這一遭,我怎會知曉原來兄長知道的比我想象中可要多啊。”

“二少爺此話何意?”

“蘇家最早攀上的并非什麼孝甯王府,而是那太傅逯遠山。說來也是有趣。我略往深處探了探才知道,逯府近些年也出了個病人,正是那逯遠山的同胞弟弟逯四海。此人早年便從軍入行伍中,數年間也混到了個不錯的位置,隻是聽聞臘月過馬玉關時落下頭疾,每年入冬便發作得厲害、避入都城逯府休養。去年似乎突然大好,可沒多久之後卻又暴斃了,聽聞死前很是不體面地鬧了一通,逯遠舟親自出面求情才将此事壓下來。而我那兄長在回九臯之前,曾經數次前往逯府追查此事、問詢實情,與督辦此案的司隸校尉曹嚴密談至深夜。”

“誰家沒幾本難念的經呢,況且人吃五谷雜糧,總會生病的。大少爺有官職在身,四處辦案也是無可厚非。二少爺是否想多了?”

許秋遲眼中最後一點笑意褪去了,聲音中透出一股冷意。

“懷玉嬸先前一直跟着母親,從未和這些人打過交道。這都城天子腳下的人生病,哪裡和尋常人家生病一樣呢?兄長其人更是向來清高孤傲,不願踏入那些簪纓門第半步、落得攀附結交之嫌。逯遠山是當今聖上的帝師,明面上坐着個虛位,實則與朝中各派都有糾纏,兄長又怎會平白無故親自去查逯府一樁已經被壓下來的案子?”

石懷玉望着男子臉上的神色,半晌長歎一聲。

“二少爺總是念叨的這些,我确實不大明白。我隻念着你能平安喜樂地度過每一日,不要步了夫人的後塵。”

這院子裡,若有誰能這般輕描淡寫地提到他母親,便也隻有眼前這個同他母親差不多年紀的婦人了。

許秋遲換了個姿勢背靠在那塊他最喜歡的石頭上,歪着頭、像是在說些玩笑話。

“懷玉嬸這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兄長?”

石懷玉顯然無心說笑,瞥了他一眼才輕聲說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挂心的。”

許秋遲聽罷不以為意地笑笑,他又坐回了那塊石頭上,雙腿在水面上晃了晃,池水便沾濕了襪尖。

“折騰了這一通,最後竟讓兄長撿了便宜。我這心裡,實在是有些意難平啊。”

“大少爺說到底也是自家人,為何二少爺話裡話外總将他當成個外人?”

許秋遲面上的笑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他可比外人難纏多了。就是因為是他,我才不能心安啊。”

言罷,他突然想起什麼,前後左右地望了望。

“辛兒呢?怎麼一直沒見她?”

石懷玉望着男子面上的神情,一時看不出對方是否在明知故問。

“她昨日便沒回來,二少爺不知道嗎?”

許秋遲頓了頓,倒也沒有表露出太多,隻随意擺了擺手。

“随她去吧。說正事,先前拜托懷玉嬸的事情可有進展了?”

石懷玉又看一眼許秋遲,這才緩緩從身上取出那隻金葫蘆放在那石頭旁的小案上。

“我尋了信得過的人看過了。這葫蘆裡裝的不是藥,而是毒。”

池塘邊的男子動作一頓、猛地轉過頭來。

“你确定?”

“我确定,鑒定此物之人與我多年交情,為人很是牢靠。”石懷玉語氣肯定,随即緩緩開口繼續說道,“這是經過特殊方法炮制過的藤母相思子,炮制手段很是高明。這種相思子産自南方臨海潮熱之地,名字雖然溫情纏綿,但實則比尋常相思子毒性更勝幾倍,少量服之便可令一個健康的人在三日之内五髒六腑衰竭而死。而炮制過的粉末,隻需指甲縫一點的份量,便能頃刻間令人斃命。不僅如此,因為毒理奇特,此物在襄梁大多數地方難得一見,死于其毒性的人往往查不出死因,大多數會被歸為突發惡疾身亡。”

許秋遲拿起那案子上的金葫蘆晃了晃,發現瓶中還剩最後一粒藥丸。

他将藥丸倒出來細細查看,那朱紅色的藥丸有紅豆大小,在桌上滾動時還會發出骨碌碌的聲響。

“這康掌櫃用藥還當真是大方。他醫人的技術如何,我未能親眼驗證,但可以知曉他毒人的技術可謂爐火純青了,也不知是天賦所然,還是熟能生巧啊。”

康仁壽确實深谙其中門道,針對和沅舟的情況下了狠量。想來若非蘇家貨船出事、和沅舟被抓,眼下隻怕一切早就已經死無對證了。

許秋遲想着想着,不禁發出一陣情難自已的笑聲。

許久,他的笑終于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掩飾的涼意。

“等等看吧。兄長白來的這份便宜,很快便要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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