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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本來無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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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看看那朵紙花,又望向眼前的人。

“你在莊中時修得應當是那幽明法王的辟邪刀法,可你方才所使分明是另一種刀法。還有你這功力……絕不止三成。”他停頓了片刻,随即顯出幾分不可思議的神情來,“你、你解了晴風散?”

李樵沒有說話,任那玉箫的神情漸漸變得瘋狂。

“不,這不可能!這些年逃出莊去的又何止你一人,可還從未聽說過有人能熬過七年。你定是有法子弄到了解藥,所以才能如此。對不對?對不對?!”

他話音落地,便見對方頓了頓,随即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你才吃了幾年晴風散,腦袋已經不好使了麼?那東西沒有解藥。”

那玉箫眼神微動,已然覺察到了什麼,舔了舔嘴唇後低聲道。

“這裡也沒有旁人,你何必裝傻?你若另尋了靠山,那人不會不指使你做事。那日在蓮花集市時我便一直跟着你,你上交的紙花裡,最近死亡的一人是那優遊堂堂主身邊的副使,已是大半年前的事了,此後你再沒有在蓮花集市裡領過懸賞。身中晴風散卻無藥可吃的人如今都這般悠閑了嗎?”

李樵的眼珠轉了轉,沉聲道。

“我不缺錢,殺人不一定要來取賞金。”

從那日荷花集市所見所聞來看,這說法确實令人信服。

但玉箫自恃有種敏銳的直覺,這是常年在那陰晴不定的朱覆雪跟前伺候的人才能練出的本事。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定是有所隐瞞。若非如此,對方大可不必同他這般三番五次地解釋。

在體内晴風散的作用下,手腕上的疼痛瞬間緩解了些許,他仿佛又找回了幾分先前的優勢,試探着說道。

“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那日跟在你身邊的那婆娘好似就是賣藥的啊。莫非,你身上的晴風散……是她解的?”

他話音還未落地,面前人的眼神果然變了。

饒是先前他百般譏諷嘲弄,對方也不曾露出過這種神色。一切已不言而喻,他心中那份猜測越發笃定了。

玉箫似不可思議地大笑起來,那張年輕的面孔因不常做這種表情而顯得有些生硬扭曲。

“我說你怎肯帶着那樣一個連路都走不利落的醜婆娘過日子,原來是因為這個!看她的樣子,莫非還不知你的身份?”對方越是沉默,那玉箫的語氣便越是肯定,肯定中還帶着幾分幸災樂禍,聽起來格外刺耳,“她既然不知道晴風散的事,應當也不知道你是天下第一莊的人。她什麼都不知道,竟然肯為你做解藥,想來你伺候人的功夫确實是極好的。”

年輕刀客依舊沒有說話,任那玉箫譏諷的聲音在岩壁間回蕩。

“都是交易罷了,你不會不懂吧?晴風散的解藥你且開個價吧。你想要什麼?金子?女人?還是武功心法?”

黑衣少年徹底沉默下來,不知是在考量他的出價還是隻是在顧忌權衡。

“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對。你隻需将她交出來,我自有辦法控制她,讓她心甘情願、沒日沒夜地為我們做解藥。到時候莫說你我,整個天下第一莊的這門生意便都是我們的了。否則若她落在其他人手中,你我可就失去這機會了。”

他一邊用那張柔軟鮮豔的嘴唇說着誘惑的話,一邊以極隐蔽地方式從衣袖中取出一枚閃着綠光的鋼刺捏在尾指。

不過是傷了一隻手,這同他在朱覆雪那受過的折磨相比,實在算不了什麼。想辦法活下去,再尋機會反咬一口,他就是這麼熬過來的。

他靠揣摩人心才能活到現在,眼下也同樣可以利用人心反敗為勝。

“你說若是莊主知曉,有人解了晴風散,他會作何反應?莊裡的人做事向來斬草除根的,不光你一人活不下去,你身邊的人也……”

唰。

他的話終于被打斷了。

玉箫緩緩低頭望去,隻見自己的腳下不知何時多了一根小指,連同那根小指一起的還有那枚眼熟的鋼刺。

他有些遲緩地擡起那隻握鞭的右手,這才發現那隻手隻剩下四根手指。光秃秃的指跟處截面平整,過了片刻才滲出血來。

黑衣少年的聲音下一刻響起,帶着一股刺骨的冷意。

“你不該用她來威脅我。我不殺你,隻是因為嫌麻煩罷了。”

冷汗自那玉箫額間低落,他強自鎮定,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

“若隻有我一人知曉,你大可殺之而後快。隻可惜,我家門主也瞧見了你那阿姊。若你殺了我,她定不會輕易放過你二人……”

“那便先殺你,再殺朱覆雪。”

少年說罷,似乎終于想通了這一困擾他一整夜的難題,那道桎梏在他身上的最後一道無形枷鎖也崩裂開來,他抖落刀尖上的血珠,就像一隻準備大開殺戒的野獸抖落毛尖上的塵埃一般。

玉箫似乎終于明白了什麼,他攥着那隻流血不止的手,還在負隅頑抗着,隻是這一回,他聲音中的顫抖再也無法掩飾。

“這裡、這裡是天下第一莊的地盤,你若殺了我,隻怕也藏不了多久……”

“你可知荷花集市中為何總有寫着我名字的紙花?一朵被人領走,為何過上一段時日便會再次出現一朵?那些來殺我的人都去了何處?”

黑衣少年突然開口,那張有些麻木地臉上湧上些許嘲諷之意,仿佛他口中所言隻是發生在他人身上的一件糟心事罷了。

“起先的幾年間,我确實為晴風散的事苦惱了很久。但之後我便漸漸掌握了這方法。若是最近手頭的藥吃緊了,我便尋個合适的時間地點現身一番,自然便會有人帶着藥送上門來。比我親自費勁心思去尋,可要方便得多。”

李樵說罷,不由自主地歎口氣。

“沒遇到她之前,我便過的是這樣的日子。我活了多久,便有多少似你這般貪婪愚蠢之人死在我的刀下。”黑衣少年緩緩擡起刀尖,兇狠的光自褐色的眼中閃過,“她是與我同路之人。你要她死,就是要我死。”

面對死亡的顫抖席卷了玉箫的身體,他幾乎要被這種令人無法呼吸的絕望壓垮,整個人先是踉跄着退了半步,随即突然癫狂起來,怨恨從那雙眼睛中迸發而出,好似淬了毒一般。

“你終于現出原形了,這才是天下第一莊走出去的人應該有的樣子。隻是這副尊容隻我一人瞧見是否太過可惜?你說你那好姐姐若是知曉你是個卑劣到連姓名也不配擁有的殺手,過往殺人無數,這般心狠、這般無情、這般不擇手段,她一個行醫問藥之人,會不會當即便覺得恐怖、覺得惡心,多一刻也不想同你待在一起……”

玉箫顯然還有許多惡毒言辭未能說出口,但這些言辭最終變成了一聲慘叫。

他失去了右手剩下的四根手指,隻能将用那光秃秃的手掌杵在地上,但随之而來的劇痛卻令他蜷縮起身體,避水的衣衫也沾上了灰塵,使得他看起來好似一隻在泥裡掙紮的蟲蟻。

但他口中仍叫嚣着,眼神越發瘋狂。

“你折磨人的手段也不怎麼樣,還是你不敢殺我,所以便隻能玩些爛把戲?”

“我用不着親手殺你。”李樵的目光落在他那血肉模糊的手掌上,聲音毫無起伏,“如今你這雙手已無法握起任何兵器,我便是将你放回去,你那門主可還會要你?離開了主人的庇護,你可能活過一個晚上?”

“我與門主如何,輪不到你在這裡說三道四。不過一隻沒人要的野狗罷了。你以為你解了晴風散,便能擺脫這一切、從此做個逍遙快活的普通人了嗎?”玉箫表情猙獰,一字一句都似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你來自山莊,你我的命運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被決定了,誰也别想改變。”

李樵靜靜望着眼前的一幕,平靜的心緒突然泛起一種沒來由的惡心。

他實在太過熟悉這樣的情景,過往數年間,他曾無數次目睹這樣的一幕。他知道,如果他沒有逃離山莊、沒有認識師父、沒有獨自遊蕩世間這些年……沒有遇到她,那此刻在地上掙紮的人便會是他自己。

地上那惡毒的人就是他,他就是那玉箫。

他們本來并無分别。

鮮血自鏽刀上滴落,在地上積起一小灘血水。

黑衣少年低聲開口,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我早已離開了山莊。”

“離開了又如何?!你我隻會用這一種方式存活。我跟在門主身旁圖的是安身立命,你跟在她身邊圖的是一份解藥。我們根本沒什麼不同,都是随時随地要依附利用他人、依靠寄生汲取養分,為了活命不擇手段的那一類人。你的血是冷的,骨頭裡刻着背叛二字,你怎可能活得像個人?!”

不,不是的。

她說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說他是她的阿弟,她說他會教他家人之間是如何相處的,她說她會教他何為人心。

他在那村子裡生活的這兩個多月中,從未有人說他是個奇怪之人。他是果然居的秦家阿弟,他是量藥收賬的李小哥,他和那村裡的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對,那小小村莊裡裝着的才是他的人生、他的世界,眼前這在水霧中扭曲成一團、沾滿鮮血的一幕,不過隻是一場曾經做過的噩夢罷了。

“住嘴,我讓你住嘴。”

“你擺脫不了這種生活的,你擺脫不了!他會找到你的,他會找到你并将你拖回那個地獄!他遲早要找到你的!他遲早……”

玉箫的詛咒戛然而止,他能清晰地聽到那刀鋒入肉的聲音,後頸随之一涼,脊骨斷裂分離的顫動與悶響通過血肉傳來,風帶起水霧灌進了他的骨頭縫裡,溫熱的液體流出,潤濕了他的後背。

他白皙的臉上還有些許錯愕和怨恨定格在那裡,更多的不甘卻已凝結在眼底,漸漸被地面上那片蔓延的紅色所覆蓋。

他再不能轉動那顆美麗的頭顱,甚至不能勾一勾手指。

當然,他本來也沒剩下幾根手指了。

突如其來的對抗就此終結,四周隻餘單調的瀑布流水聲。

一雙帶繭的手将那朵沾了血的紙荷花撿起,随後攏入掌心。

李樵五指并攏,那紙花頃刻間便被擠壓變形直至化成一團細碎的粉末。

那些粉末從他指間一點點溢出、随風消失在夜空中。

但他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卻并沒有松開,仍用一股近乎執拗的力氣緊緊握着,像是要将那紙花上面的名字也一并撚碎、銷毀,直至屍骨無存,再也無人能夠記起或是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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