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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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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表光明正大,江湖集會大都會在日升起始、日落終結,各門派天黑前散去,入夜後也不做停留,以防有人借機暗算。

然而今年這瓊壺島上的開鋒大典卻有些特殊,衆人登島已是暮色沉沉之時,接連晴了幾日的九臯又烏雲蓋頂,璃心湖上陰風陣陣,瓊壺島上鬼影幢幢。

日夜颠倒,明暗難辨,吉兇難料。

這是今夜每一個登島之人心中萦繞不散的預感。

入第一道石門洞天之後,所有江湖來客還要穿過一處天坑、橫跨一道水上浮橋才到最終地點。

浮橋一側是高聳環抱的峽谷崖壁,名喚落烏崖,另一側則是高約百丈、湍急而下的飛瀑,名喚千石引。水流自夾壁間飛出,猶如千石巨弓射出的一道流光,可謂要道險中夾,頗有一種沒有回頭路的感覺。而架在這湍急流水中的浮橋乃是由無數采蓮女驅使竹排撐起,浮橋終端另有手提風燈的漁家郎引路,月升迎客來,月落送客歸。

有了昨夜花船上的見聞,秦九葉不難猜到,那些穿着樸素的女女男男并非真的采蓮女和漁家郎,而是那山莊中人有意裝扮而成的。

她進而又想起昨夜花船上那繪着怪魚的屏風和那些受過懲戒的舞姬伶人。這天下第一莊的莊主确實是有些怪癖的,而且這怪癖似乎都同水有關。

秦九葉飛快瞥一眼那些在亂流中搖晃的竹排,多一刻也不想在這“吉兇難料”的橋面上停留。

然而她越是想要快些離開,卻越是邁不開步伐,隻因那前方引路的漁家郎一次隻引二三人,天坑中已聚集不少等待渡橋的江湖門派,那百步長的浮橋旁也站滿了人。這其中有些互為百年至交,有些則結着三代血仇,還有些本已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眼下竟都要擠在這潮濕嘈雜的水邊,那空氣中的窒息與煎熬都快要化出形來。

秦九葉望着眼前的一切,幾乎要懷疑這一切根本就是那莊主狄墨有意為之,便是要用這些細節上的規矩來挫一挫各門派的銳氣,提醒他們誰才是這江湖真正的主人。

遠處那泗渡山磬石法寺的空音大師方才帶着他的徒子徒孫們依次踏上浮橋,岸邊仍聚着不少江湖門派,而按邱陵那不争不搶的性子,輪到昆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秦九葉邊想邊退了幾步,在山崖石壁下找了個凹處,整個人半坐半靠了過去。

然而她剛坐下沒多久,便覺兩側石壁上隐隐有濕潤水流滲出,她擡手摸了摸,又放在鼻下輕嗅一番,整個人不由得一頓。

那是一股淡淡的刺鼻氣息,很像是石硫磺的氣味……

“發什麼呆呢?”

秦九葉恍然回神,便見七姑不知何時已經“雲遊歸來”,正一臉探究地望向她。

她将手在袖間抹了抹,若無其事地搖搖頭。

“沒什麼,等得有些無聊而已。”

七姑眼尖得很,顯然已覺察到什麼,飛快湊了過來。

“可是發現了什麼?莫要藏私,不如說出來分享一二。”

秦九葉瞥一眼對方虎口上的墨痕,突然覺得眼前這人包打聽的性子不像是賣藥的,倒像是唐慎言那消息販子,心下一動,幹脆随即反問道。

“禮尚往來、報李投桃的道理懂不懂?七姑不如先說說,你今夜這般死皮賴臉地跟上島來,是不是一早得到了什麼消息?”

七姑一愣,本以為自己早已蒙混過關,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算計不過眼前這狠心的女子。

她本想搪塞幾句,但在那方外觀的船上,她是有些見識過這女子的厲害的,當下也起了交換信息、相互探聽的心思,于是将那方才揣進懷裡的小本子掏了出來,一邊翻着自己的筆記一邊壓着嗓子開口道。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今年的賞劍大會來的人格外多,昨日争奪玉劍的場面也出奇的激烈,今夜彙聚在一起卻反而靜了下來,像是知道些什麼,一個個都在做戲。還有那方外觀,滿門上下不剩幾個活人,我才不信那狄墨當真是個熱心公道之事的閑人,就這麼任那元岐攀上了。”

秦九葉有些不以為意。

“奪劍是假,上位是真。什麼三日大會,不過制衡之法罷了,豈能當真?”

七姑眯起眼,遲疑着開口道。

“你說,那狄墨該不會是迷上了修仙永生之法,想着煉出什麼不死丹藥吧?所以那方外觀才有了機會上位,這一切便說得通了啊。”

饒是先前有所預見,此刻猝不及防聽到一名遊走江湖邊緣的黃姑子提起此事,秦九葉的心還是咚地一跳。

十步開外浮橋旁,邱陵被幾名天魁門的大漢圍住,一身青衫在那片紫衣中格外顯眼,他低聲同那幾人客套着,似乎并未察覺她們的對話。但秦九葉是見識過習武之人的耳力的。而如果邱陵能聽到她們對話的内容,那此刻她身旁方圓十餘步内的每一個江湖中人都有可能聽到。

若要小心為上,她現在便該閉上嘴巴,老老實實當個看客。

但小心謹慎不是她今晚的第一要務,她要的是關于這一切的真相,而隻有攪動起更多知情者,她才有機會知道答案。

秦九葉想罷,心下已有了決斷,當即順着那七姑的話說道。

“這煉丹修仙之術、通靈降神之法已不興百餘年了,便是江湖騙子都不屑論起,何況狄墨?”

“這有何奇怪?畢竟那狄墨可是搞出過晴風散的人。此毒問世至今仍無人能解,那狄墨也算得上是個制毒的天才了……”

七姑的聲音仍喋喋不休,秦九葉卻有一瞬間的出神。

對方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如果秘方一事當真同狄墨有關,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會不會同當時推行晴風散的目的差不多?可誠如那七姑所言,晴風散已是他把控山莊中人不可撼動的手段,用起來也遠比那秘方隐秘可靠得多,有何必要弄出一樣不受控制、尚不成熟的“新方子”呢?

除非,這天下第一莊已容不下狄墨的野心,他要将手伸向整個江湖,而那元漱清隻是開端。

相比晴風散激發人體潛能的功效,服下那秘方後嘗到的甜頭可好上太多了。試問還有什麼比不藥自愈、水火不侵更能令一個習武者動心的呢?

但是,還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秦九葉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今整個江湖都捏在天下第一莊手中,狄墨還有何不滿足?何況就算他真有意搞些歪門邪道,關起門來做事豈不是更加方便?又同眼下這賞劍大會有何關系?”

七姑瞥她一眼,當她确實一無所知,便又神秘兮兮地繼續說道。

“這便要說一說這天下第一莊如今的處境了。山莊所在的夷春地勢狹長,縱貫東西,坐擁數條江河湖口,雖人煙稀少但也算是天塹要道。狄墨掌管山莊之餘,時常協助朝廷治理水患,掙得了個好名聲的同時也能偏安一隅不受叨擾,多年來同那郁州郡守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然而這局面從前年開始便有所不同,朝廷先是以治水不力接連罷黜三名郁州郡丞,随後又派西封、平南二軍駐紮附近山麓,一眨眼已是第三個年頭,卻并沒有要撤軍拔營的意思,隻怕治水是假、借機占地是真,看樣子是要重新将整個夷春捏在手裡才放心。”

七姑說罷,對自己這一番見解推斷顯然十分自信,然而秦九葉卻想到昨夜花船上那位丁先生說起的那段“山莊秘史”。

雖然她并無其他求證的渠道,但以她多年同人打交道的經驗來看,丁渺所言十有八九确有其事,所以那狄墨本就是半個官家爪牙,都城那位緣何還要費盡心思派軍駐守呢?

秦九葉直覺似乎是哪裡出了問題,但她并不确定眼前之人知曉多少,是以說出口的話還是藏了半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在江湖立足至今,那狄墨不會是個蠢人,又怎會真同官家對着幹?莫不是還真想占山為王了不成?”

果不其然,她話音還未落地,那七姑已然一副“你知之甚少,還是少說多聽”的神情。

“你怎知那莊主便是要同朝廷作對?早有傳言,說他本就是朝廷中人,說不準此次大會他便是要借機招安,而選擇跟随他的門派便可順理成章并入朝廷勢力之下,往後若有不測風雲,也算有所依仗。”

從這幾日賞劍大會所見不難看出,狄墨在江湖的影響力絕非誇大其詞,便是說這他“挾持”了整個江湖也不為過,是以那些有名有姓的江湖門派無人能夠獨善其身,狄墨此次借這賞劍大會要衆人一個表态也不是不可能。

可當真僅是如此嗎?可為何她隐隐有種直覺,那狄墨絕非輕易稱臣之人。如若他從未有過半點私心,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他便不會離開混得風生水起的官場、孤身來到這荒蠻混亂的江湖之地,又花費十數載的時間一統武林,隻為将這傾注全部心血整理出的江湖繪卷雙手奉到皇帝眼前。

秦九葉覺得腦袋隐隐作痛。

她對權謀傾軋、朝野争鬥之類的事向來敬而遠之,若是昨日沒有從丁渺那裡得知關于這天下第一莊的種種,她此刻聽到這一番言論最多也隻會附和兩聲。可在知曉了天下第一莊和那青重山書院之間千絲萬縷的勾連之後,她才明白所謂的江湖腥風血雨不過是嵌在這襄梁山河圖卷中的一筆朱砂,就算再鮮豔刺目、浸滿血淚,也隻是那執筆之人精心排布過的幾尺局部罷了。

四周水聲越發嘈雜,交談的人聲卻似乎突然間消減下去,秦九葉觀察着周圍人的動向,嘴上繼續問道。

“可按你的說辭,這天下第一莊如果本就是自家的廟,左右拜的都是同一尊菩薩,緣何還要興師動衆地來場脫胎換骨、棄暗投明的戲碼呢?”

七姑說得有些口幹舌燥,解下腰間水囊飲盡,抹了嘴抹嘴才繼續開口道。

“自然是做給都城那位看的啊。就算是自家的廟,可若廟裡管事的和尚哪日自己得道成佛,可不就襯得那供在廟裡的金身菩薩十分可笑了?要知道這天下第一莊中如今養着多少高手?莊主手中又抓着多少江湖勢力的命脈?所謂江湖勢力便是地方勢力的縮影,而這不吃軍饷的兵馬如今就在旁人手裡攥着,我若是皇帝我也心癢難耐啊……”

眼瞅着這七姑的嘴巴越發不受控制,連“皇帝”二字都冒了出來,秦九葉覺得自己目的已經達到,而這話題也确實該打住了。

“都城那位若是想做什麼,還輪得到咱們操心?都是沒影的事,少說兩句吧。”

那廂七姑話匣子打開、七竅暢通,哪裡聽得進去秦九葉的話,原地化身一把燒開了的壺,燙嘴的話冒個沒完沒了。

“這怎會是沒影的事?當年黑月軍曾是何等風光,斬旗除名、遣散将帥不也就是一夕之間。事情一晃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我看這是到了再起棋局的時候……”

她還要繼續說什麼,下一刻嘴巴瞬間便被人捂住了。

秦九葉的聲音低了下來,語氣也變得陰恻恻的。

“七姑可是不想賺銀子了?在人家的地盤上不說幾句吉祥話也就算了,唱衰東家可還說得過去?”

幾番接觸下來,秦九葉算是摸準了這七姑的性子,這就是個喜歡轉圈、隻能瞧見眼前那根蘿蔔幹的倔騾子,天高皇帝遠的事她從不放在心上,還得是眼前這幾文銅錢的生意能拿得住她。

七姑聞言果然一凜,瞬間回過神來,狠狠拍了拍腦門。

“瞧我這張嘴!欸,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這張嘴有時候不受控制。你可得多多提醒我,俗話說得好,悶聲才能發大财……”

“燒水壺”終于安靜了下來,秦九葉松口氣,憂心方才關于“黑月軍”的那幾句胡言亂語讓有心人聽了去,随即飛快瞥一眼邱陵的方向,隻見對方拜别那幾名天魁門弟子向她走來。

“我要見個人,暫時離開片刻。不會走遠,很快便回來。”他交代完這一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又補充道,“是我同門師姐,此番前來是有事與我商議。”

秦九葉順着對方的視線望去,隻隐約瞧見有個孤僻身影躲在那浮橋中的一艘竹排上,當下便擺手道。

“三郎快些去吧,莫要讓師姐等急了。”

邱陵點點頭,又看一眼一旁的七姑,沒再多說什麼,向着水邊的浮橋而去。

百餘艘竹排結成浮橋,唯獨一艘孤零零漂在一旁,看似無人撐筏,卻立在湍急的水流中一動不動。

竹排上立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一襲霜白色的寬大衣袍,發絲高高挽起,面容乍看有些冷峻,氣質同她那位同門斷玉君有七八分的相似,細瞧之下實則五官深邃豔麗,那雙淺瞳竟是淡灰色,分明有些異族人的特征。

浮橋邊,不少年輕男弟子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徘徊,一個個躍躍欲試、等待着上前攀談的機會,但她為自己找了個好地方,隻要她不下那艘筏子,那些半生不熟的男子們便沒有借口近身。

邱陵站在水邊遠遠看了一會,那竹排上的身影也留意到了他,但顯然并不打算下船一叙。

邱陵暗暗歎口氣,隻得在那些男弟子的目光中縱身躍上竹排,提劍行禮,沉聲問安道。

“邱陵見過呈師姐。師姐近來一切可好?”

呈羽扒拉着竹排上翹起的繩頭,托着腮歎息道。

“不怎麼好。沒有三郎這個熟人在身旁同我談天,每日都無趣得很。”

邱陵沒說話。

他顯然已經習慣了同面前之人打交道,就一闆一眼地維持着行禮的姿勢,直到對方随意擺擺手示意他起身。

呈羽目光掠過對方那身青衫,最後停在那腰間明顯缺了一半的玉佩上。

“數月未見,你瞧着确實同從前不大一樣了。”

邱陵覺察到對方的目光,神情莫名有些窘迫。

“此次來到九臯查案,情形錯綜複雜,我還未理出頭緒來,不好在此時抽身回去探望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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