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秘方 > 第174章 狼的忠貞

第174章 狼的忠貞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但他永遠不會得到滿足。

不論是在那瓊壺之底、幽冥洞窟、亦或是殺機環繞的深潭懸崖,他每時每刻所經受的煎熬和痛苦,隻有在她望向他、呼喚他、觸碰他的一刻才能得到纾解。

他的胸口像是出現了一個空洞,唯有她才能填滿。

他的臉色在那身白衣的襯托下更顯蒼白脆弱,但面上的神情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除非她親口說不要我,否則我不會離開她半步。”

少年的決心在朱覆雪眼中輕飄飄的、掀不起任何波瀾,倒像是貓兒耍脾氣時的叫喊。

女子手一松,任由那些年輕弟子脫力匍匐在她腳下。

“其實在那瓊壺島上,我便已經見過你阿姊了。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何會那般輕易地放過她嗎?”朱覆雪的聲音一頓,随即擡眸望向那少年,“因為我已經将你的底細全部說與她知曉了。從她的反應我便知道,你們不會再有相見的一天了,所以我才放她離開。否則依我從前的習慣,又怎會讓一隻讨厭的老鼠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兩次?”

朱覆雪邊說邊盯着那少年的臉瞧。

果不其然,那雙漂亮的眼睛中的那團光幾乎瞬間熄滅了,她覺得自己幾乎能聽到他心口傳來的破碎聲。

她笑得更開心了。

“她說她既讨厭你、又害怕你,所以不敢在你面前表現出分毫,隻要時機一到,她便會帶着她全家逃離你,逃到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此生都不要再見到你……”

女子的聲音越發興奮,她沉浸于折磨對方心竅的快樂中,期盼能在那張年輕漂亮的臉上看到鮮血淋漓的神情。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這一回,那少年反而松了口氣,緊接着露出一個無聲而略帶譏諷的笑來。

“朱門主自诩功法蓋世、縱橫江湖,原來說瞎話的本事還不如村子裡的三歲孩童。”

女子的聲音陡然終止,但她很快便再次開口,語氣重帶着些許毫不掩飾的輕蔑。

“你莫不是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那村姑便會為你生、為你死吧?沒有什麼能勝得過生死二字,對她那樣卑賤求生之人來說更是如此。”

“我能确定你滿口謊言,不是因為笃定她會對我怎樣,而是因為她是怎樣的人。”李樵緩緩開口,聲音因為談起那女子而多了幾分低沉柔和,“她不會說那樣的話。她是醫者,又心懷抱負,便是熬死自己,也不會對來問診的人置之不理,又怎會抛下自己立了多年的招牌一走了之?啊,我忘記了,朱門主從未遇見過這樣的醫者,編不出像樣的謊話也情有可原。隻是不知朱門主的腳還痛嗎?若是打鬥起來,是否會有幾分不便利呢?”

迷香浸染而出的旖旎氣氛終于徹底散去,朱覆雪一腳将那離得最近的弟子一腳踹開,整個人緩緩直起身來。她的聲音變得低沉,身形似乎也因此變得高大恐怖。

“在我這裡,沒有什麼是不可被替代的。你可想好了惹怒我要付出的代價?”

“我既決定要殺你,便不會計較要付出的代價。”李樵一字一句地說着,語氣越是平靜越是令人心驚,“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規矩,殺人也是要些堅持和操守的。若因一時病痛便常常懈怠,天下第一莊裡中走出來的人豈還有如今的名聲?”

被冒犯之後的怒意在朱覆雪的皮膚下湧動,但對她這樣的人來說,被挑起的征服欲才是最難克制的。

她面前的少年和她身邊的那些“玉箫”全然不同,正是這種不同令她心癢難耐。

他是乖巧的,也是叛逆的。縱使逃亡令他學會了隐藏真實的自己,但也仍不能輕易抹殺他出身“狼群”的氣味。

他很敏銳,也很聰明。即使知曉自己勝算不大,卻始終都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一旦找到破綻與機會,便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将她撕碎。

“把東西拿過來。”

朱覆雪紅唇輕啟,她腳下的那些年輕弟子便爬起身來,轉身走回船屋,不一會便捧着那把樸素的長刀呈上來。

朱覆雪抓起那把刀擲在她與那少年中間,赤着腳一步步走向對方。

“我不喜歡被拔了爪牙的鷹犬,眼下便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若你來到我身邊,今日便是你重生的第一日,狄墨乃至天下第一莊都不能再動你、令你惶惶不可終日。若你決意要在我這呲牙露爪,我便陪你玩鬧一場,也算活動活動筋骨。隻是莫要怪我不憐香惜玉,到時候就算你那阿姊親自前來也認不出你的屍身。”

朱覆雪話音還未落地,李樵已經俯下身來。

他的手仍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拿起那把刀時的動作卻利落沉穩,沒有半點遲疑與破綻。青蕪刀出鞘的聲音在濃霧彌漫的甲闆上回響,他熟練地将刀鞘綁在腰背,随後向朱覆雪伸出了右手。

“我的衣裳呢?阿姊不喜歡我穿得太招搖。”

輕飄飄的一句問話,卻堪比一記響亮的耳光。朱覆雪盯着對方那隻明目張膽的手,聲音中的怒意再也壓抑不住。

“一條掙脫了鍊子的狗罷了,在外面野慣了,便以為自己是隻狼,奈何本性難移,隻要有人拍一拍你的頭、給你一點剩飯剩菜,你便會搖着尾巴湊上前去,迫不及待地展現那不值幾文錢的忠貞。殊不知沒人會要一條咬過人的狗。她遲早會抛棄你、厭惡你,你便是豁出性命她也不會知曉,你又在這裡表演這出忠貞大戲給誰看?!”

尖銳言辭的交鋒亦可刺得人鮮血淋漓。但對于很早便習慣在泥濘中舔舐傷口的人來說,一顆麻木絕望的心便足以應對一切。

李樵收回右手、摸上衣擺,手起刀落、斬下半截衣料,牙齒咬住那柔滑細膩布料的一端,随後将青蕪刀同握刀的左手緊緊纏在一起,像是知曉這一纏便再也沒有機會解開一般。

他生來便是賤命一條,即便是生死關頭亦不會求告老天。

這二十多年來,他是多麼費盡心機、不遺餘力地守着這條爛命,又借着這條爛命在這他所痛恨的世間苟延殘喘,隻有他自己知曉。

他想這世道堕入地獄之中,他想那些高高在上、踐踏他人者都不得好死。

但他隻有苟活的聰明,卻沒有抗争的勇氣。

如果沒有與她相遇,他想他或許終有一日會承受不住晴風散和山莊帶給他的折磨,屈服于生存帶來的壓迫,回到那萬千“朱覆雪”身邊去。

但他遇見了她。

他想她得償所願,他想她好好活着。

為此他願意拿起刀踏入地獄,至于他會因此變成何種模樣,他已不在乎。

“我初見她時便對她說過要結草銜環、舍命相報,而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苟活至今的意義便是在于此刻。”少年緩緩擡起左手,左手中的長刀刀尖向前,“從出生到現在,我所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就是這條命了。今日若能以此換她哪怕多一日的餘生,也算我們沒有白白相識一場。”

少年的聲音很輕,幾乎轉瞬間便消散在風與霧中。

但有什麼東西留了下來、就沾在那聽者的耳畔,令她痛癢得發瘋。

朱覆雪擡手拂去耳畔飛舞的碎發,踏在冰冷甲闆上的雙腳又開始隐隐作痛。

她看不明白這一切。

他和他那阿姊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明白,也不屑于去明白。

她不明白那村姑為何會無怨無悔地救他,也不明白他為何願意為之獻上自己最寶貴的生命。她未曾擁有過這樣的愚執和忠貞,她也從來不需要那樣的東西。

她可以用這雙染血的腳踏平一切,用無堅不摧的蚩尾絞殺所有礙眼的東西。

不知何時,甲闆上那些如同傀儡般的年輕弟子們早已不見蹤影,張滿帆的船随風在湖面上遊蕩着,形狀鋒利的船艏破開湖水、瞬間駛入那片濃得化不開的迷霧深處。

朱覆雪的身影便在流動的霧氣中若隐若現,一切似乎又回到那場迷幻夢境的開端。

有什麼東西無聲地從她那寬大的袖口和衣擺中鑽出來,起先隻是冒出一截尖銳的刺,随後是尖刺後拖着的長尾,卻是如有生命般的數道白練。

柔軟的白色堆疊垂墜下來,明明應當輕似落雪,觸地卻有金鐵之聲。隻見那素絲之中夾雜着銀白色的亮光,順延着素絲的走勢折疊扭轉、時隐時現,使得那本該當空做舞的白練頃刻間化身披了銀鱗的巨蟒,柔韌中透出一股兇狠來。

“我已記不清蚩尾折過多少柄不世出的好劍、斷過多少把的寶刀。狄墨願意忍我,就是為了留着我來對付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劍修刀客。”

朱覆雪手臂擰轉,蚩尾猶如蛇蟒出柙,瞬間向對面少年襲去。後者将将躲開,那白色兇器已纏上一旁桅杆,瞬間收緊變細,隻聽一聲沉悶聲響,下一刻碗口粗細的桅杆便外漆崩裂、木屑飛出,似一株幹枯的稻杆般輕易便被折斷粉碎。

“躲什麼呢?再躲可就要掉到水裡去了!”

朱覆雪的聲音在霧氣中忽遠忽近,蚩尾在霧氣中飛快遊走,藏頭匿尾、蹤迹難尋。

李樵瞧不清那快如殘影的獵殺者,但卻能聞到那緻命兵器所過之處掀起的陣陣腥風。那是浸透過無數鮮活生命的胥蠶之絲散發出的味道,其間夾雜着朱覆雪身上那股濃郁的藏嬰香,混合成一種令人頭昏作嘔的氣味,像是一條方才吞下腐爛屍體、又從盛放花叢中鑽出的大蛇,直奔它的下一個獵物而來。

陰風轉瞬而至,少年揮刀旋身,青蕪刀頃刻間被那蚩尾勒住刀鋒。

被纏繞的刀身在那白練的絞殺下發出刺耳呻吟,但那少年握刀的手卻始終沒有松懈分毫。

刀樋中殘存的鮮血被蚩尾吸走,雪亮的刀尖緩緩掙脫束縛,正如他的鋒芒一寸寸透出。

“朱覆雪,今天你必須死。”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